這個時代,正發生。

2021年9月6日,在78屆威尼斯電影節上,一名影評人因電影尺度過大而暈倒,并被救護車接走進行治療。那一部“尺度過大”的影片正是由女導演奧黛麗·迪萬執導,改編自法國作家安妮·艾諾的自傳作品——《正發生》,電影情節聚焦在60年代的法國,在這個堕胎還是違法的年代,仍是一名學生的安妮的一次堕胎經曆,用極緻的寫實呈現了堕胎給她帶來的心理上和生理上的傷害。

如何來描述這一部電影?

逼仄、窒息、渺小、無力。

在大多數堕胎題材的電影中,很少有一部像《正發生》一樣,用攝影機跟随着女性的視角慢慢深入這場關于隻有女性會經曆的生理之痛,一點點扒開社會和宗教虛僞的外衣。冰冷的攝影機凝視着女性的身體,見證着倒計時下女性生理與心理的雙重折磨,逼仄狹小的影像空間營造出獨特的生理質感,讓屏幕之外都彌漫着一種窒息感,讓人說不出一句話,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女性被折磨着,隻能看着虛弱的女性等待着醫生關于“自然流産”與“非法堕胎”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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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屏幕前的我們就像是被“捆綁”住了,被迫去經曆了這一場疼痛,不,準确說是三場。權威代表僞善的欺騙,用穩胎的藥欺騙着絕望的女學生;走投無路下的自虐,燒紅的鐵棍深入子宮内部;待宰羊羔的命運審判,簡陋的床搭建起的手術台,沒有麻藥,禁止嘶吼,最終虛弱地像一隻垂死的羊羔躺在手術台,強撐着意識等待着醫生的審判。即使沒有給太多的空間給男性,僅有的幾個鏡頭隻能看到男性的虛僞、惡心,在逼仄的鏡頭裡滿是彌漫着男性的冷漠,畢竟大多數男性或許永遠都無法理解這種疼痛感。即使影片最後,女主作為幸存者繼續了學業,但仍舊讓人感受到這個時代下女性的渺小與無力。當陽光撒在女主的身上,我感受不到希望,隻覺得未知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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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試以女主懷孕為理由發生性關系

這部電影沒有将男女擺在對立面,但是這部電影又足夠的尖銳極端。它是關于女性的也是關于政治的,它直白的令人生理不适的畫面不僅僅隻是講述過去女性的痛苦,更多的是讓男性感受女性所遭受的生理之痛,更多的是告訴世人這一切仍舊——正發生。電影本身或許并沒有多出彩,可以說它平庸,但是無法否認的是——這個時代,正發生。

這個時代女性仍舊沒有自由選擇生育的權利,我們仍舊能夠看到生育八孩的荒謬新聞,我們仍舊能看到那個号稱“人類文明的燈塔”的國家部分地區仍舊禁止堕胎。在這個男權社會下,“生育”成為了“夢想”的對立面。女主在電影中說到:“因為這是隻攻擊女性的絕症,無差别地把所有人變成家庭主婦。”為什麼這個延續人類文明的自然生理現象會令女性如此抗拒?是因為那些虛僞的帶有政治目的的宗教不允許女性意識的崛起,用“文明延續”,用“有沒有想過孩子的感受”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來綁架女性,用女性的身體滿足一時私欲,用家庭和孩子捆綁住女性的自由,用生育來壓抑女性以便于自身地位的穩固。這一切都關于政治,關于宗教,關于人的劣根性,可是都無關于女性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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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百餘年的女權運動到底要追求什麼?在這條道路上,女性獲得過形同虛設的選舉權,女性在自我認知中迷失過,女性也在女權運動中成功過,失敗、迷失、成功那麼曲折的道路都走過來了,可是仍舊沒看見這條道路的盡頭。女性自始至終要求的無非就是能夠被當作一個獨立的個體看待,不論為生育的工具,不被當作滿足男性性欲望的商品,不被當作政治的工具。可是這個簡單的願望面對的卻是沒有盡頭的道路。我不想女性這個詞被消費,我也不想女性被政治所利用,我更不想女性這個詞被賦予太多意義,我隻想女性就是女性,不必依靠任何物質存在也不被任何物質利用。

但是在這個男性主導的社會,女性到底能怎麼辦呢?我厭惡那些每日沉浸于網絡世界的“女權”,我隻覺得她們每日的抱怨,每日的罵戰,挑起對立是多麼可笑幼稚。她們根本沒有在乎女性到底在遭受什麼苦難,她們隻在乎自己的利益,為流量,為前途。她們那些反抗的語言是多麼的無力,隻會呐喊而從不在現實中行動是多麼空洞。回到電影,女主在面對意外懷孕她一直是冷靜的,勇敢的,即使這一切隻有她一個人面對,因為她心裡有堅定的目标——學業,她明白自己追求的是什麼,并願意為之抗争到底,一寸一寸的争取自己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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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的痛苦不需要招搖的藝術來證明,隻需要你一顆能夠安靜地能夠完整地這部電影的心。我總認為這部電影不需要過多的解讀,如此簡潔的電影不需要過多的鏡頭語言解讀,隻需要坐在屏幕前看,就能夠明白。我不認為我這篇文章傳遞出什麼思想,甚至可以說是廢話一堆,我隻希望這能夠成為一個媒介。它能夠在這個滿是黑暗的世界裡,用自己的堅毅去點亮這條女性之路,喚醒那些被封鎖在主旋律之下的奏鳴曲,不管這個時代有多糟糕,但自由不死,欲火不滅。

(豆瓣首發)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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