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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格麗特·阿特伍德詩集《吃火》圓圈遊戲:

這是我的一張照片

它攝于不久前

乍看好像

張有污迹的

印刷品:模糊的線和灰斑

與這張紙融為一體

接着,你若細看

它,你瞧見左邊角上

個樹枝狀的東西:一棵樹(冷杉或雲杉)的一部分露出來向右伸去,中途

應該是一塊和緩的

斜坡,一座小木屋

那背後有一片湖

而上端,是些小山包

(這張照片攝于我淹死後的那一天。我在湖裡,在照片的中心,剛好在水面之下。很難說出我恰好

在哪裡,或說出

我有多大或多小

水的效果

在光照中失真了

但如果你看久了

最終

你就能夠看到我。)

選自《圓圈遊戲》1966,這也是我最早看的詩集,很慚愧,到現在都沒有好好地看完。

但是今天看完《暴雨将至》後忽然想起了這首詩,我很贊歎于該導演的叙事手法,上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在看《低俗小說》,但後者顯然沒有前者那般沉重,後者擁有的其實是一個還算不錯的結尾。

民族沖突,信仰矛盾在這部電影中處于很重要的地位,導演很有意思的用三段命運交錯的故事,時間亂序的交錯在一起。這不僅是時間上的混亂,更是在無聲痛訴民族問題的混亂。正如我們在第二段故事看到的那樣,攝影師與人妻(一時記不起名字)在出租車中的對話場景一樣。我們可以看到的是,拍攝機位放置于窗外,導緻他們在影片的畫面中始終是半隐半現,而此起彼伏的半透明風景也總遮蓋在他們身軀之上,這何嘗不是烏雲籠罩的象征?何嘗不是暴雨将至的信号?

我們人類做出的選擇,在很多時候總會充滿無可挽回的無奈感,但在面對痛苦以及殘酷的結局時,我們再回顧過去,看向結局并沒有到來前的時候,那一個個瞬間,一切感受交集彙聚的記憶,它們無聲地擺在那裡,就停靠在我們思維的邊緣域。

暴雨将至時,我們卧倒在大地之上,看着烏雲遮掩住最後的陽光,最後殘留的一縷光線逃竄進了我的額頭中,我想擁抱你,因為或許隻有這樣,陽光會仍在我們的身上,會一直與我們同在,我覺得,我以為的,或許就一定能這樣的。

還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是,這部電影又與我初中時閱讀的一本書《黑色的我的花朵》在結構上産生了異曲同工之妙。雖然後者的結尾又是較為美滿的,但是在讓人難以捉摸的“命運”之下,他們的表現張力又是如此相似。我們總被無形的命運牽引着,對,應該用“命運感”這個詞,雖然《暴雨将至》更想點出的是在沖突之前的平靜,以及對混亂不可抗的無力。但所有的一切何嘗不是有種“命運”的操弄之感呢?

我們再回到出租車閃爍的畫面,我不光在感歎演員表情控制,情感流露切換的演技絕妙的同時,又贊歎導演的技巧之妙。他将“命運”這個形而上的概念,實體化的展現于熒幕之上:在那些光怪陸離的風景閃爍中,在忽明忽暗的房子,樹,來往行人車輛的交替變幻,這所有的一切通通籠罩于車中二人。這一次是他們的久别重逢,也是他們最後的見面,而下次呢?女人站在暴雨将至的風中向遠處躺在牧師中央的男人痛苦啜泣:oh my god my god oh my god......

而我上一次有被這種使我們對“命運的操弄感”概念的實體化技巧所折服,并發出驚呼天人般的崇拜,還是初中閱讀丹尼爾·克萊因的《黑色的我的花朵》。

其實最近的生活很疲憊,研一,要學的東西很多,有看不完的文獻,還同時開了三門語言。已有許久沒有好好閱讀過文學書籍,也沒有正兒八經去看一部電影佳作,想寫的小說也隻寫了個開頭。但在看完這部電影後,總感覺記憶中的許多畫面又交彙在一起,他們正在萌生出新的創作欲望,我知道,他們可能還沒來得那麼快,就是不會那麼快生效,但是暴雨将至。

就這樣,來,暴雨将至,來,傾瀉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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