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床拿起手機發現自己被分手了,于是突然想起這部我收藏已久的影片好像最近正在國内院線上映。下午還有醫院複診和檢查的預約,挑了離醫院近的一個影院合适的時間段購了票,就打車去了。

我一直在想,他們的感情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變質的,我最初将時間點定在麥子找到工作的第一天。找到心儀的工作之前他靠在絹子身上,開心地說:“這份工作最好的一點是保證五點下班。”于是他們兩人都很高興,因為這個下班時間意味着麥子可以在下班後繼續從事他的愛好化身的職業——畫畫。

麥子在找到固定工作之前一直在家裡畫畫掙稿費為生,而麥子畫畫掙錢又可以追溯至那個他們相遇的雨夜,絹子第一次到他家的時候。那個時候絹子從滿滿當當的書架裡偏偏抽出了麥子的畫冊,麥子以戲谑的心境說“以後要靠畫畫掙錢”的時候,絹子并沒有什麼反應。麥子說,他在講玩笑話,問絹子為什麼沒有相應的反應。于是絹子的目光從畫冊上移動到麥子身上:

“我喜歡你的畫。”

絹子這樣對麥子說。于是麥子後來真的靠畫畫掙稿費了。這是麥子的愛好,是絹子的喜好,是他們之間,除了衆多合拍的興趣愛好和想法之外,一條聯系并系緊雙方的紐帶。

但是麥子終究還是生活所迫,出去尋找并找到了一份固定工作。上班初始,他就違背了五點下班的早對麥子說過的承諾,雖然他有許多不得已許多苦衷,但是他沒能按照說好的時間下班,這就是我最開始也許是代入女主,又或者隻是我自己認為的,“合拍的感情變質的開始”。

他們在一起不是因為什麼其他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太像了,興趣愛好思想都高度合拍的情況下産生的愛意。而當他們開始錯位了,那“超級合拍”就不再存在,那因為此原因而産生的感情也就開始發生一些變化了。

最開始誰也沒有覺得這些變化有什麼大問題。麥子工作了,在工作中很辛苦,他加班到很晚,于是再也沒有麥子捧着買好的咖啡等着下班從車站出來的絹子,于是在工作中累壞了的麥子回家再也不能再畫畫了。他不再畫畫了,他最大的、被絹子肯定的、還能夠掙錢的愛好沒有了。

麥子的生活一點一點被工作蠶食,他不僅不再畫畫,連買回家的遊戲也靜靜地從他的生活裡消失。遊戲、漫畫、書籍……這些當初和絹子合拍的東西,從麥子身上消失了。悄無聲息地,麥子換了一個人。他不再是當初相遇時的那個麥子。絹子也慢慢意識到這一點:當她在書店調到喜歡的文學書籍去找麥子時看見麥子在看成功學的突然停滞的背影和失去的笑容已經充分地表明了她的心情。相信這種事例絕不會是僅僅一次,絹子在同居生活中還是最當初的她自己,但她卻漸漸意識到自己的靈魂伴侶在消失、離她遠去了。于是終于在一次争吵中絹子終于對麥子說出:“為什麼你現在變成一個滿腦子隻有錢的人了!”她知道,麥子已經變了,不再是最當初她愛上的那個麥子了。

兩個因為“超級合拍”而走在一起的人在步調不再一緻之後會發生什麼?也許這個話題隻會導向兩個結果:他們的步調差距得越來越遠,于是最終,要麼結婚,要麼分手。

這部電影帶給了我一種對“結婚”的全新的理解:我們習慣了“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這樣的說辭,但是卻鮮少想過,“結婚”也有可能是挽救逝去的愛情的一種方式。這部電影告訴我“啊,原來婚姻可以有這種用途/有這樣的作用”,它不再僅僅是愛情的墳墓了。

那問題來了,真的如我最初所想,麥子的工作是他們愛情變質或者說逝去的開始嗎?或者說,他們兩人的分手,是其中某一方導緻的嗎?

我想不是。他們雙方隻是錯位了。麥子抛下了曾經的愛好和理想,奔波于工作之中,我們也可以說麥子是在生活的重壓下成長了。他不僅想現在,他還想将來,他依舊愛絹子,他想結婚,想要和絹子白頭到老,于是他肩上壓了沉重的巨物,他隻有向前、隻有拼命工作才能負擔得起他想要的所有的一切。

而絹子留在了原地。你也可以說絹子是始終如一,保持熱愛,堅持本心,但也可以說她原地踏步、不成熟、幼稚。她并不去考慮是否結婚等未來,你并不能說她的“活在當下”的想法是對是錯。她依舊是最初的那個她,繼續追着愛看的番、連載的漫畫、繼續下班後在客廳打着當初喜歡而購買的遊戲,她依舊堅持自己喜歡的事情,以至于可以放棄辛苦考了會計才得到的工作,去遊戲公司做更低工資的派遣人員,隻是因為“她喜歡”。我們也沒有任何立場說她的選擇是對是錯,沒有任何立場譴責她“自私”與否,因為她隻是她,她隻是沒有變過。

麥子“求婚”過兩次,都是在糟糕的情境之下,也許可以說,在麥子眼裡,“結婚”是解決問題的一種手段:“隻要結婚了,成為一家人,别人就會說,雖然有點小磕小碰,但是還是和和美美的一對夫妻啊!”但是這卻與絹子對待“結婚”的看法背道而馳。既然對待“結婚”的看法都如此相悖了,那他們倆的結局也就不可避免地滑向了“分開”。

我在未曾觀影之前,刷到過一篇關于這部電影的文章,它的标題是:“如何與完美合拍的戀人說分手”,這是我對這部影片的最初的期待。但是影片過後,我想,根據我淺陋的理解,這個标題與這部電影其實是不貼切的。他們也許在最開始時可能會是完美合拍的一對,但是五年的時光流去,他們早就不再是“完美合拍”的戀人了。他們也許還愛着,但是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充斥着争吵、分歧、錯位得已經再也不能靠在一起,于是“分手”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并不需要去思考“如何去說”,因為時間到了,雙方心裡都明白。

扣的一星純粹出于我的個人喜好。雖然我知道越完美的相遇相知會導向越悲傷的結局,所謂“悲劇就是把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打碎給人看”。但是過度的完美還是讓我在觀影初期有一種不真實感。最開始的他們被塑造得不像是“完美合拍”而是“完全相同”了,但是我想,合拍和相同之間,應該還是多少可以做出距離的。

我想我因個人喜好扣掉的這一分,應該是不會影響這部電影成為經典的。雖然我從來沒見過國内上映時官方的宣傳、碩大的影廳也隻有我一人、電影院外衆多電影海報裡也沒有它的身影,但是我想,應該也是不會影響這部電影成為經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