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影片有鮮明的女性視角和女性議題,一個女性如何獲得經濟獨立及人格獨立,進而想要在婚姻和情感上獲得自由,這是影片的主要的故事線。

影片中餘秀華是核心人物,她的丈夫、父母都是配角。對于餘秀華這樣一個生活在中國農村的殘疾女性而言,她面對相當多的挑戰。

首先的挑戰來自于自我的獨立與自信。餘秀華19歲時在父母安排下結婚,那時的她沒有獨立生活能力,對婚姻完全不了解,隻能接受父母安排的婚姻。婚後兩人情感不和,開始寫詩的餘秀華有着極為豐富和敏感的内心,她對婚姻的不适越發強烈,想要離婚,卻力不從心,作為殘疾人沒有勞動能力,無法獲得經濟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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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秀華的詩歌一多半是情詩,在二十多年時間裡,餘秀華一直苦苦想要追求到屬于自己的愛情,卻一直得不到,她和丈夫的結合完全不是因為愛情。對餘秀華而言,得不到愛情的女人是失敗的,于是她用詩歌宣洩情感。餘秀華的詩集出版後,她獲得了經濟上的獨立,她再一次準備離婚。通過文學活動和各種社會活動,餘秀華認識了很多男性文人和記者,她喜歡其中不少人,她仍不放棄自己對愛情的追逐,這也給了她離婚的動力。

在中國,女人主動離婚常常陷入不道德的境地。餘秀華離婚遭遇三大挑戰,一個是來自丈夫的,丈夫出于男性的自尊心一開始拒絕離婚,直到餘秀華願意用金錢來彌補他内心的不平衡後,他才讓步。

另一個挑戰來自于母親,這個挑戰更大,這是兩代女性的觀念沖突。母親是傳統中國農村女性,認為女人無論如何要有一個婚姻、一個家庭,完整的家庭比失敗的婚姻更重要,母親一直試圖控制和影響餘秀華。在觀念上餘秀華要挑戰母親,在情感上她又非常依賴母親,特别是在母親得了癌症後,她在進退兩難中追求她的自由。

除此之外,餘秀華還面臨世俗輿論的挑戰,在中國,出名後甩了丈夫可能會讓她背負惡名,她一度因此而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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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女性的情感追求之外,我們也看到餘秀華和其他女性作者相似的困境。在沒有出名以前,餘秀華和艾米麗·迪金森一樣,都在相對封閉的鄉村中進行詩歌創作,她們有相似的孤獨與脆弱。餘秀華和弗吉尼亞·伍爾夫也面對一些相似處境,她們都面對精神和情感上的困頓,伍爾夫有嚴重的精神疾病,餘秀華因追求愛情而不得常常陷入情感上的極度痛苦。寫作的女人有某種“危險”,因為她們内心超級敏感。正是因為女性作者的那些敏感和痛苦反而成就了她們的寫作,可以說痛苦越強烈,文字越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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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秀華在中國創造了新的詩歌熱潮,她的詩集賣出去近20萬冊,是20多年來最熱銷的詩集。餘秀華的讀者也以女性為主,她讓那些被世俗生活糾纏的中國女性看到一種可能性——即使身體殘疾身處農村也能創作出如此驚世駭俗的文字,她完成了一般女性完成不了的精神追求。

通過這部影片我們也能看到一個内心豐富的殘疾人所面對的來自于身體的局限和挑戰。

餘秀華非常痛恨自己的殘疾人身份,腦癱讓她行動不便,也讓她不美麗,因為這樣的肉身,她難以得到愛情。餘秀華說道:“我的聲音配不上我的詩歌,我的身體限制了我的靈魂。”餘秀華寫詩是對自己身體的突破,她用文字的美來突破身體的不美,她用文字中的欲望和情感來滿足身體的渴望。餘秀華對命運的反抗、對情感的追求有某種悲劇性,即使離婚了,她的情感渴求也得不到滿足,于是她寫道:“難道還有明天?可惜還有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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