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天過海》制作周期長達五年之久,創作團隊終于等到了今天開畫的日子。2021年,愛奇藝影業亞甯總打電話邀請我參與項目,在這之前,衆合千澄的老闆徐亞輝帶領編劇團隊已經對劇本創作開發了三年,在其間經曆了數版調整,我看到劇本時完成度已經很高,邏輯與層次嚴密清晰。在此基礎上,我提出在人物情感層面再次深挖的建議,又經過了半年的修改和籌備,2022年6月,電影終于在海南陵水的烈日下開機了。六月的海南已達到38度高溫,空氣悶熱潮濕,劇組每個工作人員都汗流浃背,工作氣氛卻很快樂,對主創們敬業的投入,我心懷感激。我總是覺得,從一個劇組的氛圍就能預判作品的質量,雖然緊張而辛苦,但是每場戲拍完都會有一種踏實的感受,“這樣處理比之前想的更好一點”——大家經常在監視器前這樣說,我心裡知道,這是衆人合力的結果,每個人都在給作品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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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瞞天過海》分三幕,呈現出“喬文娜的叙述”、“鄭威的叙述”以及“最後的真相”三個段落的故事,它的底層文本就是一個羅生門的經典結構,但其實在第二幕又做了三重拆分,構成了“母子的複仇”、“蛇蠍女人”以及“可悲的戀人”三個段落。在短視頻的時代做懸疑類型片,叙事緊湊、信息量大,這些會一定程度決定觀衆的專注度,但一味的反轉和颠覆,也會容易讓人疲憊,留一些空間讓人回味,是節奏的需要,也恰好是情感刻畫的契機。懸疑的燒腦故事往往會神化劇中的角色,而我想要極力的去尋找有信服力的情感抓手,讓高能智商下的主角們更像現實中的人,他們要完成雙重任務,一方面牽引劇情的“誤導”,讓觀衆不要那麼快接近真相;另一方面牽引情緒,映射現實,構建社會共情關系,從而感染觀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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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映式之後,我看到一些觀衆的反饋,談論到片中涉及的一些社會痛點,比如兩種不同價值觀的碰撞、階層之間的矛盾、PUA與戀愛腦、愛的自私與無私、甚至涉及到現實中真實案件的對标等等。我很欣喜,因為讨論越多,越能說明創作表達上沒有脫離現實,沒有因為戲劇性訴求而懸浮。我一貫喜歡現實主義題材,這次也是帶着現實主義的視角去面對類型片創作的,映射現實與人性思辨是我拍電影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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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瞞天過海》中美學調性的設計,從建築空間、色彩系統、符号隐喻到視聽語言,我和主創老師們每天都在讨論。美術指導單亦收老師搜集了大量的東南亞元素資料,我們為故事的三幕設計了喬文娜家的三進空間,同時也為案發的密室找到了侘寂風與東南亞元素的結合,并且在空間中放入亨利·盧梭與喬治娅·歐姬芙的繪畫構成隐喻;造型指導金珠老師參考越南傳統玳瑁和中國的旗袍的樣式設計了好幾款造型,給喬文娜的首飾都是她自己設計制作的;攝影指導秦鼎昌老師話雖不多,但精準老練,溝通清楚之後執行起來快準穩,表演上一絲一毫的細節都沒有從他鏡頭下放過。主創們默契的合作是為演員打造舞台的前提,每一幀都是台前幕後智慧的結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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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創作的核心要素除了适合本土觀衆的共情和議題之外,演員們沉浸式的精彩表演才是成敗關鍵,導演要做的,更多是用視聽語言托舉他們的演繹。很榮幸能得到各位演員老師的鼎力配合與傾情投入,這些大家都能在成片中看到,電影裡每個主要角色都具有兩種以上不同性格與身份的設定,真假難辨,演員們每一秒面部肌肉的顫抖、每一個暗藏玄機的眼神、每一滴呼之欲出的眼淚,構建出銀幕上的百轉千回,酣暢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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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瞞天過海》是懸疑類型片,充滿反轉方法和推理邏輯,但這些都是叙事的手段,目的是引導出觀衆意想不到的真相結果,而我覺得是片中夾帶的一些表達才是關鍵,這些表達,都裝在了故事的過程中,都不是結果。其實現實中很多事情也沒有結果,喜歡撒謊的人會不斷撒謊,為了圓謊可能又要編造另一個謊言;價值觀的對立也會永遠存在,分不出勝負;關于愛的理解也會因人而異,對付出與回報的标準都會各不相同。這才是真正的現實,是非對錯有時候是相對概念,如光漢的台詞:“很多事情,換個角度看,可能就會不一樣”。普通人生活裡的事大概率走不到電影中那麼極緻,于是,真假的界定、善惡的邊界、陰陽的共生、愛恨的知覺,在人性社會中交織纏繞,遵循着某種叢林法則,存在即合理。電影看完,也許觀衆會思考,熟悉的世界是否真的是看到的那樣,猶如三十六計中對“瞞天過海”的描述:備周則意怠;常見則不疑。陰在陽之内,不在陽之對。太陽,太陰。

隻不過,善惡因果,總有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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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瞞天過海》開始全國公映,希望大家喜歡這部電影。

陳卓 2023年12月8日 1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