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虛你人生》在視聽效果上的制作無疑是本片的一大技術亮點。而這部紀錄片的拍攝追蹤也曆經了一定時長的年限,且能夠涉足至片中具體人物的家庭日常,真實紀錄每名人物的具象狀态,紀錄他們的瘋狂、悲喜、虛空、反思等等,都是該片的明顯優勢。

②本片直觀明晰地揭示了網絡直播行業的盈利模式,交待了其在發展過程中運營方式的轉變。在平台頂層設計的框架背後,網紅主播、公會大佬、硬核土豪、底層粉絲均被傀儡化,人氣網紅最主要的收入主要依靠幾個土豪和公會來支撐,相比之下底層鐵粉的真情打賞微不足道。那麼在這樣的一種運營邏輯中,人氣網紅雖然能賺取高額收入,然而我們都清楚最終真正聚斂财富的獲利者無非是平台,也就是幕後規則的設計者。

③我們的當下正值流媒體、自媒體、各種網絡直播平台盛行的時代,當YY、陌陌等老牌軟件已為明日黃花,快手、抖音、火山短視頻等平台又在風起雲湧,但不管各平台媒介以怎樣的形式更頻,今時媒體的本質永遠會圍繞消費主義這張嗜血的巨網蠶食芸芸大衆。我們會發現除了直播和短視頻媒介以外,百度和微博上的今日頭條依然以網絡新聞的媒介存在進行盈利設計,所有網民均是其受衆人群。說到這裡我們會發現直播和短視頻僅僅是媒體發展至今的一種技術革新,它繼承了傳統報業的内核,實則仍屬媒體文化。所以在這裡我們經過追根溯源首先要對媒體的性質進行評估,這就逃不掉對媒體盈利功能、道德功能、政治功能的追問,三者是否互相牽制亦或是互相關聯?我們都知道媒體最基本的功能就是把信息報導傳播給人看,但問題是這條信息在傳播以後它能為某一集團獲取多大的金錢收益、政治效益以及輿論帶動。當我們作為鍵盤俠在評論某一熱度時,要求我們所攜帶的個人道德因素及價值觀讓我們擁護某一政治及人倫立場,并诋毀與之相左的政治倫理評判,這時候媒體平台就清楚哪種信息在傳播以後又以怎樣的标題文字加以表述大概率能注明“熱”、“沸”、“爆”的标簽,從而賺取高額金錢。在這樣一種龐大的關系網狀中,媒體的商業屬性很容易與集權的政治屬性合作、交姌,共同蠶食廣大消費者。當我們随意打開今日頭條就能發現我們實際上每天都在坐等設計者們的投喂,我們很少有選擇的餘地,因為top1-10…都是被人出于某種目的早已選擇過的,我們隻不過是在已經架構好的規則裡每天接受重複性的刺激,但我們依然願意為之超着鍵盤評論得不亦樂乎,甚至出現網暴之争也在所不惜,那是因為我們不得不在被動的框架裡嘗到一點點可以自主的甜頭,即便是一點點的自主依然是美味。

④直播和短視頻也是一個道理,我們消費的是感官刺激,消費的是某種誘人的欲望與滿足。僞成功學與軟色情文化的信息輸出不斷以各種技術媒介的升級換着法兒地奪人眼球,嗜人血肉。媒體的道德功能已不再是建立在兼容并包的價值無涉方向,而是根據大衆已既定認可的喜惡來開發,人們漂浮在網絡交互的汪洋裡随之沉浮。在虛拟歸屬空間裡體驗現實世界裡難以滿足的真實,将虛拟網絡确認為一種新式的集群存在。在網絡的真實場域裡,直播體驗着與打網絡遊戲類似的自我放逐感。這種新式真實的再度升維可能就會走向所謂的“元宇宙”或是虛拟三維人設,這是關于技術升級下的反思對人之存在提出的挑戰。當然這又使媒體意義走向另一話題。

⑤回歸影片,我們從粉絲虛拟歸屬中感受到一種真實的情份,攜掠着人文力量。盡管主播和粉絲均被消費主義收編,但淚水會說謊嗎?情感是真實的,主播再與消費理性妥協,再被硬核土豪大佬們消費,他們仍會為底層鐵粉們流淚,鐵粉也會為他們流淚。人的眼淚、人的情感永遠無法被金錢所抹除掉,這就是力量。盡管在脆弱的人性面前,潛規則與關系網無所無能,肉身能販賣,房車能榨取,牛逼能裝足,但為什麼網紅一哥一姐對着鏡頭仍會淚崩?這意味着人類文明所創造的關于金錢與權力的紙老虎唬不住人而為人的本能存在。它們既然由人類創造就終會有一天被人類改造消解,要知道金錢和權力是後天的,人的情感則是與生俱來的。我們終有一天會肢解這個保守、邋遢、落後的生存邏輯,讓金錢崇拜不再成為時尚熱點,讓階級隸屬變得毫無意義可言。

⑥片中網紅一哥一姐及其家人的價值認同一緻确定有錢就是成功之道。無論道德淪喪何種程度,金錢就是神。那麼金錢崇拜邏輯到底從何而來呢?我們在發展過程中哪裡出現了變故?以前吃大鍋飯的人們又是如何的單純,這都是值得考究之處。但無論如何《虛你人生》的立旨主要還是指向消費主義,并透過這張嗜人血肉的巨網,表現了人浮于世的脆弱面,渺小個體的尊嚴、人存在的意義被正發展的時代洪流所遺棄……

⑦瘋狂刺激地大鬧了一遭,泡沫會破裂,YY會落伍,主播和粉絲們各自留下了什麼?善良的一面叫做羁絆,罪惡的一面叫做貪欲。短暫的喧嚣過後,你會記得哪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