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知道趙已然，是在西安畫家韓冬畫室，跟他聊天，他說趙老大來西安的時候，他還見過，韓冬甚至給趙已然畫了幾幅畫，畫面中的趙已然更顯凄涼，甚至跟弘一法師有幾分相似。我把紀錄片《告别1988》發給韓冬，他說他看過了。
紀錄片故事開始于年邁的趙已然慢慢陳述着陪伴自己多年的各種疾病，哮喘，失眠，中風，他的身體已經十分脆弱了，房間稍微有點風，他就會感覺到，就會醒來。開場的看病，為影片奠定下了悲傷的基調，從此笑容也變得啞然和褪色，往後的嘶啞也顯得撕扯和灰暗。
年輕時候的趙已然成長于甯夏，在西安讀的大學，往後又去往北京發展他的音樂事業，老年的趙已然，幾乎過着半隐居的生活，他說，我的歌唱哭了民工，唱哭了黑社會的老渣滓，唱哭了馬路邊賣毛片的大姐。他的歌曲感染力，由此可見一斑。影片中他講述了一個下新疆遭遇黑社會，後來自己通過歌聲打動黑社會老大，黑社會老大連續三天來聽他的歌，甚至給他埋沙幫忙。
如果用靈魂歌者形容趙已然，實至名歸，他用哭腔，用一生，用貧病交加的後半生，吟唱着自己的生命故事，這樣的故事不需要知道太多，隻需要聽一嗓子就足矣，年邁的趙已然唱完，自己摸了摸眼淚。網易雲音樂上，《我是不是你最疼愛的人》《再回首》是大家最喜歡的兩首歌，哔哩哔哩上一個視頻，露天演出現場下起了大雨，相對年輕的趙牧陽為暮年的趙已然打傘，台下全場大合唱，那種能量瞬間就擊中了我。
影片結束于《再回首》，民謠不聽趙已然，聽遍民謠也枉然。同樣一首歌，經過趙老大煙嗓的演繹，既滄桑悲涼，又呢喃自語。他說，鼓是什麼？鼓是舞蹈，舞蹈是身體的感覺，旋律是靈魂的感覺。他還說，我的涅槃是醉死在巴黎某個酒吧裡，或者某個雞的床上。不适合一槍把自己幹掉。
斯人已逝，空餘樓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