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夜宴
棠府的沉香總在午夜最濃。
檀木桌上流轉的不止茶湯,還有裹在絲綢下的密約。翡翠镯子碰着玻璃杯,發出清脆的響,像骨頭斷裂前的預兆。棠夫人撚着佛珠笑,眼風掃過滿座衣冠——林議員端着威士忌談土地開發,王院長握着汝窯杯說民生工程,他們的夫人交換着珠寶與謊言,珍珠項鍊纏繞着脖頸,像随時會收緊的絞索。

貳:畫皮
這桌人都在演。
棠甯用身體作籌碼,在男人床笫間竊取機密,胭脂是她的盾,呻吟是她的刃。可當她褪下旗袍躺在權貴身下時,眼裡燒着的不是情欲,是恨——恨自己不得不把恥辱當勳章,恨母親把女兒煉成毒藥。
而棠真,那個看似純真的少女,正透過門縫偷學這一切。她看見廖隊長的手搭在父親舊部肩上,以為窺見了同性戀情的秘辛,卻不知那隻是權力交接的暗号。直到後來她才懂:這局中根本沒有真感情,隻有真利益。廖隊長不是愛男人,是愛男人手中的印章。

叁:毒釀
當滅門慘案的血滲進棠家的地毯,所有人依然舉着酒杯。
“不過是個暴發戶,不懂規矩。”棠夫人輕描淡寫,往佛珠上抹着香膏。那邊廂,王太太正把帶血的土地合同塞進愛馬仕包,翡翠耳環晃得人眼花——她剛用幹股換得丈夫的升遷,轉身就把告密者的名字寫在了點心單背面。
在這裡,謀殺可以泡成茶,贓款可以繡成花,一條人命不過宴席上打翻的酒杯,擦幹淨便是。直到棠甯的屍體漂在海上,那些纏在她身上的男人還在争搶她留下的賬本,像秃鹫啄食腐肉。

肆:輪回
多年後的病房裡,棠真摘下棠夫人的氧氣面罩。
心電圖的嘶鳴中,她看見往昔走馬燈般回轉:那些在拍賣行流轉的古董,每件都沾着血;那些在酒會上交換的名片,每張都寫着價碼。她終于坐上棠夫人的位置,品着當年那杯毒酒——原來所謂的“情财仇”,不過是同一場輪回:情是虛情,财是橫财,仇是世仇。
當護士推着遺體車走過長廊,棠真撫過手腕上的血珀念珠,對空氣輕笑:“敬我們,這群永世不得超生的——人間修羅。”

評詞:
刺骨的,不是權錢色的赤裸交易,而是所有罪惡都披着風雅的外衣。當觀音像裡滲出鮮血,當往生咒裡藏着殺機,這才是真正的地獄——一個用金絲楠木打造,燃着龍涎香,讓鬼都舍不得離開的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