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吸引作家,誘發連環慘案。一切究竟是無心的巧合?還是蓄意謀殺?

老實講,《天怒》是不易看清楚看透徹的一部懸疑倫理劇。其最終結局是開放的:作家和女子親人的悲慘遭遇,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謀殺。電影本身并未給出确定的答案,連稍微明顯的傾向性都沒有。故事中展示的話題其實很多,隻是表達地含蓄。

除了剪輯風格太“飄逸”或說“刻意”這個極其不爽之處以外,電影的整體制作水平比較高,不贅述。其中最厲害的是劇本,最吸引人的是繁密的情節和巨大的可能性空間。

下面,辭退電影剪輯人員,重新編排電影故事的主要情節和信息。最後再探讨一點故事推論和難題。

第一部分:起始(距今12年前)

兩位作家有一位共同的寫作助理(打字員)盧西亞娜——青春靓麗、天真無邪。盧西亞娜一家溫馨和諧,父親是神父,母親熱衷于做蘑菇派,另有救生員哥哥、護士弟弟和幼年小妹各一人。

作家加隆申的妻子曾是芭蕾舞專業演員,因車禍斷送了職業生涯,精神崩潰後勉強維持脆弱的“康複狀态”。但加隆申仍深愛妻子和女兒,并獨自撫養女兒寶莉到5歲。雖然屢次被盧西亞娜的“魅力”所吸引,但尚能保持克制。女兒寶莉于盧西亞娜關系親密,視同親人。加隆申信奉基督教典籍所記載的“同等痛苦複仇”原則。加隆申的妻子手腕上的自殘傷痕被盧西亞娜看到。盧西亞娜向加隆申講解了“毒蘑菇于無毒蘑菇的區别僅在于菌托——有菌托的有毒,無菌托的無毒可食”,并告訴加隆申她妹妹瓦倫蒂娜也熱愛芭蕾舞。

作家瑞伊是勤奮但才氣不足。瑞伊試圖剽竊——讓盧西亞娜透露加隆申的寫作内容,被盧西亞娜婉拒。

第二部分:引爆

某一天,盧西亞娜在工作時盛贊加隆申的才華,拿她另一個雇主瑞伊作為對比,導緻加隆申“自我膨脹”,以至于輕易把盧西亞娜展露肩部蛇咬傷痕的行為理解和認定為“主動引誘”,于是采取了親密舉動——撫摸傷痕和脖頸、親吻嘴唇。盧西亞娜表示不接受,加隆申表示很意外。盧西亞娜忿忿不平加委屈傷心,離開加隆申的家并辭職。加隆申向老婆撒謊說盧西亞娜因為學業而倉促離開。

盧西亞娜的母親知情後,帶盧西亞娜去了律所。律師主張“性騷擾訴訟”比“勞動糾紛訴訟”的力度更大。但盧西亞娜對那一吻表示并不太介意,但也沒有堅持撤銷訴訟。盧西亞娜的老母親對律師算出的賠償金的規模表示驚訝。

在訴訟過程的空擋期,加隆申口述、盧西亞娜打字的小說獲得市場成功。加隆申一舉成名。

法庭的通知書(以盧西亞娜和加隆申為雙方當事人)被加隆申的老婆代為簽收。在查看通知書之後,作家老婆的精神再次崩潰。她在給小女兒寶莉洗澡時,恍惚中淹死了因為長久見不到盧西亞娜而發脾氣的女兒,然後過量服藥自殺。加隆申晚間回家見此慘狀,悲痛萬分。

加隆申到達法院調解現場,沒有等待律師,沒有讨價還價,全程一言不發,歸還盧西亞娜的宗教書籍,直接按照參考金額簽支票支付賠償金,随即離開。全程僅三兩分鐘。此情此景令仲裁員表示驚訝。盧西亞娜此時從仲裁員口中得知加隆申遭遇的悲劇:妻女雙亡。

第三部分:厄運三連發

盧西亞娜因為寶莉的死亡,十分悲傷消除。經神父父親的巧妙勸導,盧西亞娜全家去濱海私家小屋度夏。加隆申認為當事人盧西亞娜在慘劇剛剛發生就去度假,十分不當,于是跟着去海邊,提醒盧西亞娜“不要太開心”。

其實,盧西亞娜本人顯得很内疚、悲傷和恐慌。她在濱海度假區内瞥見加隆申的身影,恐慌加劇。弟弟拉米羅(此地救生員) 不相信盧西亞娜看到的人就是加隆申,因為加隆申有錢就應該去加勒比海度假。還笑她傻,有支票都不去取錢。父親認為除非故意,沒有這麼巧合的事情,而加隆申沒必要故意如此。母親責怪盧西亞娜太仁慈,沒有給加隆申更嚴厲的法律懲罰,并認為加隆申不會跟盧西亞娜過不去。

風暴來襲,但有遊客喜歡遠遊,救生員拉米羅去支援時抽筋,溺水身亡。盧西亞娜在圍觀人群中看見了穿泳裝的加隆申。神父父親認為是一場意外。

此期間,加隆申新書的寫作風格也發生了明顯變化——更加殘忍、粗暴的暴力美學。

悲傷剛剛淡化,恰逢盧西亞娜父母的結婚(31年)紀念日,盧西亞娜的母親又制作了蘑菇派,但父親說哥哥和妹妹二人都表示不想吃,盧西亞娜在電話中嘲笑他們兩人是膽小鬼。半夜,哥哥瓦倫通知盧西亞娜到中央醫院,父親中毒身亡,母親肝髒受損。盧西亞娜懷疑是加隆申報複下毒到蘑菇派中,因為加隆申已了解了毒蘑菇的知識。

母親因精神問題進入療養院。盧西亞娜在家全天看護上學的妹妹瓦倫蒂娜。随着瓦倫蒂娜的長大,她感覺不能與同齡人合拍,對姐姐的嚴防死守行為意見很大。

不久,做護士的哥哥瓦倫(布魯諾),被一名逃獄的殺人毆打緻死。此犯人據說收到幾封匿名信,被告知其老婆與瓦倫有私情。負責此案的檢察官對盧西亞娜的“加隆申唆使謀殺”說法表示需要調查。

第四部分:反抗和交鋒

盧西亞娜在療養院所在的大樓一樓商店裡數次見到加隆申的身影,恐懼難當,聯系當年的作家雇主、現在的知名記者瑞伊。二人見面,盧西亞娜陳述了自己的遭遇和推測:12年以來,盧西亞娜的親人陸續有三死一病,但她隻有諸多線索和動機推測,卻沒有疑犯謀殺的鐵證。司法部門和公衆都不相信盧西亞娜的說法。盧西亞娜希望能公開故事,保護餘下的親人。

瑞伊表示沒有證據,無法發表盧西亞娜的“受害者故事”。盧西亞娜挑撥瑞伊的情緒:12年前加隆申家庭悲劇後,瑞伊的有關文章引發了負效應,瑞伊被迫改行當記者。盧西亞娜的計策成功,瑞伊開展調查。

瑞伊提交了針對加隆申的報道計劃,上級主管同意。瑞伊去海邊小屋調查時,見到随處可見的蘑菇,鄰居表示不相信盧西亞娜的母親會選錯蘑菇——有人把毒蘑菇菌托去掉僞裝成無毒蘑菇的可能性存在。瑞伊找辦案檢察官了解瓦倫遇害案的情況,調查結論是監獄守衛渎職,偷偷把殺人犯放出去偷東西——殺人犯被他人欺騙挑撥,再欺騙守衛出獄殺人的可能性也存在。

瑞伊為穩妥起見,想方設法獲得機會與加隆申面談,并最終達成心願,在加隆申家中對其進行深度訪談。

加隆申的觀點是:

一,盧西亞娜在“操縱”他人,以純真的外表為掩護,享受“勾引”的樂趣——如果男人順從盧西亞娜的“劇本”,隻能先離婚再與盧西亞娜結婚。加隆申本人如果按照這個劇本,則會傷害脆弱的妻子和幼小的女兒。

二,盧西亞娜編造受害故事,是出于“瘋狂、殘忍、罪惡感”三者之中的心理動機。盧西亞娜的弟弟拉米羅在工作中抽筋淹死是意外事故。盧西亞娜的父母中毒原因不明,可能是意外,也不排除下毒,但毒蘑菇的知識在加隆申暢銷小說裡有描述,并出售了50萬本之多,就是說很多人有用蘑菇下毒的知識條件,加隆申本人也隻是其中之一罷了。關于盧西亞娜的哥哥瓦倫(布魯諾)遇害案,檢察官對盧西亞娜的說法做過調查,做出的結論是與作家本人沒有直接關系。

瑞伊對加隆申的反駁是:盧西亞娜的三個親人死亡一個重傷,且都與加隆申有絲絲縷縷的關聯,難以用巧合解釋。加隆申的辯護時:根據概率學規律,可能性的實現并不是均勻分布的,有時候就是”厄運連連“。瑞伊對此難以定奪。

加隆申向瑞伊展示他的喪妻失女之痛,并進一步指出瑞伊作為弱勢無名的作家同行,内心可能存在的嫉妒和怨恨,順便貶損了盧西亞娜的身無長技。

最後,加隆申下達逐客令,此時瑞伊已無話可講。

第五部分:終極厄運

瑞伊的主管催稿,瑞伊十分糾結:謀殺故事有動機,無鐵證。

緊接着療養院所在的大樓失火了。瑞伊趕赴現場抓新聞,見到抓獲的一個亞洲面孔的縱火嫌疑人,一言不發。盧西亞娜出現,責怪瑞伊沒有提前報道,導緻她媽媽死去。瑞伊很為難。瑞伊發現嫌疑人的物品中有加隆申的小說《地獄降臨》。

瑞伊再次相信:盧西亞娜身邊發生的悲劇與加隆申有關——也許加隆申在唆使讀者犯罪。

主管對瑞伊一再拖延表示不滿。火上澆油的事情是主管發現了10年前瑞伊發表的醜化加隆申的文章。主管批評瑞伊不能公器私用,應該公正、客觀。 但瑞伊表示盧西亞娜講述、瑞伊計劃發表的謀殺故事,與10年前的貶損文章沒有關系。瑞伊的辯解無效,遭主管解雇。

瑞伊去喝悶酒,抛硬币記錄結果,親自驗證“可能性的規律”。誰抛誰知道,硬币落地,經常會有連續的正面或者連續的反面,并不是均勻的正反正反正反……。

加隆申接受盧西亞娜看護多年的小妹瓦倫西亞的采訪,并用“未發售的新書”對瓦倫西亞進行顯而易見的“籠絡”。盧西亞娜發現此情節後,極為焦慮恐懼。她到瑞伊處要求幫忙聯系面見加隆申。盧西亞娜告訴瑞伊,瓦倫蒂娜将是下一個受害者。

此時,加隆申正舉行新書發布會。他宣稱新書的核心理念是:複仇、正義。瑞伊帶盧西亞娜來到發布會現場,促成二人在三樓僻靜處會面。盧西亞娜表示已經感受和承受了足夠多的痛苦。 加隆申模糊地說:結束這一切的責任在于盧西亞娜本人。盧西亞娜希望唯一的親人——小妹妹瓦倫蒂娜不應該再受傷害和懲罰,加隆申用死去的女兒的記憶發誓:瓦倫蒂娜沒事。于是,盧西亞娜從談話所在的三樓跳下,當場殒命。至此,盧西亞娜一家五口死亡,僅剩小妹一人。

第六部分 尾聲

在火葬場,盧西亞娜及其家人的遺體都先後在此焚燒。瑞伊在此看到了被加隆申摟抱的瓦倫蒂娜——盧西亞娜僅剩的一位親人。

瑞伊詢問這一切究竟是連串的厄運還是完美謀殺,加隆申說“也許二者兼備”,并表示他與瓦倫蒂娜的共同點——失去了至親之人,可以戰勝關于二人年齡巨大差異的偏見。

瑞伊以此認為加隆申是謀殺者。加隆申因此不爽并威脅瑞伊,可能得到與盧西亞娜同樣的結局。

加隆申牽着瓦倫蒂娜離開火葬場,瑞伊獨自黯然神傷。[END]

不才,抛出基于本片情節獲得的幾個顯見的推論或問題,供參考、探讨:

一,本片中,加隆申的行為存在于“[無作為,蓄意謀殺]”這個區間中,無法判定。加隆申可能什麼也沒做——一切都是巧合、連續的厄運而已。他也可能做很多——如果他動手能力強,則可親自出面或者親手操辦很多細節。也可以利用其暢銷小說煽動挑唆某類犯罪行為,進行性質更加邪惡的“廣泛打擊”隻為傷害其中個别人。

這種局勢,類似那副著名的“鴨子?還是兔子?”的圖片,觀感不确定。這是編導刻意為之的結果。

二,本片中的各種現象,提出了一些讓人頭大的問題,例如:

1,在男女兩性關系的層面:女性的性魅力被動展示的邊界在哪裡?男性的主動出擊行為的邊界在哪裡?

2,報複的正當性及其邊界在哪裡?

3,媒體和文學的影響力是否應受到某種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