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電影的過程中想起很多事。

想起來和父母住在一起時,會被關在門外。對着黑漆漆的樓道哭泣。

想起來和母親住在美甲店時,經常被關在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就這麼看着一個傻小孩站在街道上放聲大哭。

想起來小時候,無數次在父親母親的争吵聲、毆打聲和遍地的狼藉中下跪哀求。我現在還能回想起,白瓷磚地冰涼的觸感和不知道什麼東西的碎片硌着自己腿的感覺。

想起來小學時,大家的語文都考了四五十分的那個下午。放學的隊伍格外沉悶,還有隐隐約約的抽泣聲。而考了六十整的我,回到家裡也不出所料的被父親毒打了一頓。然後父親讓我面對着牆跪在地上,面前放着一個藍色的鬧鐘,指着我的頭,讓我跪一個小時。

想起來初中時,自己也“割手”。血淋淋的傷疤帶來的灼痛隻讓我覺得心裡莫名很爽,真的很爽。是一種讓心裡的疼痛轉移到了表面,從而可以發洩出來的爽感。

想起來要上大學的前一個晚上,因為我想要把一部分行李寄到學校,父親和我大吵一架。那時我剛好正在收拾東西,隻覺得很多東西從父親的手裡向我飛來、砸在身上。不知不覺,我感覺眼前發黑,鼻血就流下來了,我擦了一手的血,父親走了。晚上他醉醺醺的回來,我聽着他在客廳,和不知道哪個女的打電話說的污言穢語,隻覺得怎麼腿間那麼疼。打開手電才發現,腿上全是大大小小的血痕。原來是側躺着,所以大腿并攏時蜇到了傷口,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砸出來的傷口。

但是這些遠沒有什麼,最恐怖的并不是受傷,也不是因為受傷而變得偏執。

而是你忘記了你為何而受傷,也忘記了自己為何而偏執。

“孩子,你現在是個人樣了。雖然你還沒有賺錢的能力,但你已經長大了,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回本和盈利的可能了。”

“而且你已經懂事、記事了,所以我怎麼能不收斂我對你的惡意呢?”

“所以啊,你看我現在對你這麼好,而你卻那麼孤僻、偏執、冷漠、任性,這就是你的罪孽。”

“你不能隻記得我們以前對你的不好啊,你這麼揪着過去不放這就是你的自私了。”

所以你也開始認為你是有罪的。

因為你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得如此别扭,你隻覺得周圍好像早就沒有了以前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可自己為什麼還是那麼恐懼?

“是你太敏感了吧,是你想太多了吧?是你的罪吧?”

“是你的罪。”

這部電影還讓我很有共鳴的一點是,過去有傷痛的人也許永遠都不會準備好。

所以你能做的,說低級一點就是适應孤獨,說高級一點就是學會獨善其身。

不要去招惹站在陽光裡的人,你除了傷害他們什麼也做不到。電影裡的林雪兒就是一個例子。

林雪兒說:“可你好像從不開心。”

讓我想起有一個人曾經對我說過,我在笑着,可眼睛裡卻沒有一點笑意。

也許你是曾帶給他們快樂,但最終帶給他們的傷害隻會比快樂更多。

我并不是自貶,也不是說原生家庭不好的人不配得到幸福。隻是想說,在我們根本沒學會怎麼去愛人之前,就不應該去招惹别人、給别人帶來傷害。

其實大多數原生家庭的痛都屬于“鈍痛”,這種痛更加廣泛,也更容易讓人共情。這部電影的“痛”相對于“鈍痛”來說卻更加慘烈,導演卻反而隻是浮于表面、淺嘗辄止,整部電影看到最後也隻感覺是單純講了一個悲傷的故事,并沒有深入剖析,而隻是隔靴搔癢。

但還是感謝這部電影讓我好好哭了一次。先入為主地代入了哥哥視角,最後發現那位“平凡的大人”是弟弟,也是一個非常精彩的反轉。

也許我永遠也不會準備好,也許我還是很想死,但我還在努力活。

夜深了,明天還要早起去努力,早點睡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