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放出來的時候我就看了,在海外還不用充VIP刷啦全看完。看完已經四個月,我隻看了一遍。不想看第二遍,現在發是為了防沖。
我當時看這個片子就是為了窺探一些人的精神世界(ideology)而看的,畢竟我之前在知乎就見識過互聯網上各種「三體社會學」,「三體政治學」,這個「黑暗森林」,那個「獵人」。仿佛三體是一個葵花寶典,萬金油,一切現象盡收其中。
叙事節奏拖我就不說了,這是個人喜好。我說其他三點吧。
第一點:典型父權凝視
汪淼的妻子一出場:
汪淼眼睛出現幻覺了,她在噓寒問暖。這裡出現了一個反差,極度partriachy刻闆印象的反差。那種要凸現「冒險,追求大事,探索未知,星辰大海」的典型父權男性氣概,與“無知,礙事,歇斯底裡”的女性現象的碰撞就開始了。
我們都知道汪淼是因為一個宏大的宇宙而那樣的,但她的妻子當時并不知道。她一直在追問,像典型的父權凝視下的一個家庭主婦一樣不明就裡的追問,在作為背景音一般「叽叽喳喳」,「什麼都不懂地急躁」——「去吃飯,去看醫生」,「我要是拍不好可别怪我」……這個時候她是什麼形象呢?溫柔體貼?還是仿佛阻礙到男人探索星辰大海挽救全地球人的命運?在這個情節裡她的關照有合理性(因為符合父權對妻子的期待),但在汪淼追問那麼意義重大的數字的時候出現就合理地突兀了。這種突兀的合理也是因為符合常識裡對女性形象的認知。
她的角色現象就像美國恐怖片裡總是要有一個無腦的valley girl,然後總是要突然消失(怎麼消失都可以)。确實,後來基本上你可以遺忘掉汪淼還有個妻子的,她的妻子始終不知道汪淼在幹什麼,始終被隔離在「真理」的外面。甚至于,她的妻子不如汪淼的女兒「顧大局」,「聰明懂事明事理」。她的妻子隻會在汪淼女兒問汪淼科學問題時表達驚訝,說「女兒像你」,意指「女兒擁有男性才有的理性诶!」。然而汪淼陪伴過幾次他的女兒呢?仿佛家裡發生的所有事都不許打擾到汪淼,汪淼在探索時妻子被編劇與觀衆強制地默許:她應該也隻能應該把家裡處理的井井有條好讓汪淼穿梭于天地之間。
我當時看到妻子出場的這裡我就感覺到無盡的惡心。
其他幾個女性角色也沒好哪裡去。可能你會說——「啊,她們可都高知也掌握人類命運呢!」
徐冰冰:我看了好幾條評論是這麼說的「她太強了,搶戲,感覺讓史強很弱。」,甚至還有人在她的演員頁造黃謠,說有交易才給的角色。但是這個角色的主觀能動性已經被限制了,她個人能力再突出,在劇裡也隻是「打醬油的工具人」,她的聰明與能力往往隻在史強和汪淼給了指令之後才能批準出現。不然的話就是「搶戲」,「讓史強顯得沒用」。
慕星則更是上面兩位的結合。她即「不明事理」而且還「強勢」。這兩種特性結合在一起就是一種嘲諷。特别是,我們知道她的「強勢」隻是想炒熱點,想出名。這種小市民的勢利姿态和另一邊汪淼史強欲救人類于水火的無私舍小為大的形象一對比。噢。很明顯那個尴尬的配音隻是讓她這個角色更讓人「讨厭」而已。
楊冬和申玉菲雖然死的原因不一樣,但都是殉道者。
楊冬後期的轉變——指和另一個男科學家訂婚——被史強,汪淼稱為「想做一個正常女人」,然後又反複念叨貫穿大半劇情的「物理學不存在了」(我當然知道她實際上是因為看到葉文潔的文件才「真的」去死的。)這個角色和汪淼一比就突出一種缺乏「樂觀」,「死闆的」,十分「情緒化的」典中典「女性歇斯底裡」。何謂「死闆」與「情緒化」呢,恰恰是因為她被設定為隻投身于科學。噢!你看,即是女性做那麼複雜的學問,她也一定是簡單,扁平甚至是幼稚的。楊冬小時候那些成長與經曆基本上是一筆而過,她何以變成一個殉道者,沒有很合理的解釋,那就隻能歸咎于她是一個女性。
申玉菲,一樣地殉道。她隻能機械地「救救我主」,尋找一個關于「che vuoi?」的解答。除此之外,沒有感情,沒有其他。她的角色隻不過是為了凸現史汪兩人已經「traversed the fantasy」,而她沒有。除此之外,她和魏成,沙瑞山一樣都是癡迷于未解之謎的,但她不一樣,她被添上了那種女性特有的「心機」,在開演講會的形象宛如古希臘的「美杜莎」隻會「勾引與迷惑」。你可以從那幾場演講會上的質問看出這種對比,質問「負面後果」的都是男性科學家。和上面「做一個正常女人」的言論類似,在魏成趴地闆上之後,史強做推理的線索之一就是「哪一個妻子會讓自己愛人那樣?」
早期葉文潔。和那個時代幾個男性角色的「圓滑,随大流,理性,顧大局」相比,她是「固執甚至偏執,不懂事非,不遵秩序,木讷」的。是拉康性化公式裡的男性vs女性:全部言說的存在者都服從于菲勒斯功能 vs 并非全部言說的存在者都服從于菲勒斯功能。以至于她可以「歇斯底裡」質問大他者,甚至把她丈夫和另一個男性故意摔死也不足惜。
還有一個地方,有一幕浸泡的時候到了春天「女性最渴望」……「快去播撒種子」……結合的是幾個女性和男性在水裡準備交合……典中典
第二點,秦始皇
那些溜須拍馬的橋段:有無數個零也必須要秦始皇這個一才有意義。居然十分堂而皇之地從汪淼嘴裡說出來。甚至于,把兩千萬人做成計算機,稍有差池就被處死這種「優勢」還要經萊布尼茲,牛頓之口别扭的贊頌。甚至還有不少人拍手稱好的。我建議都去給秦始王修長城修陵墓。
第三點:我稱之為星際民粹主義
這個和laclau and mouffe對于民粹主義的定義多有雷同。我隻談一點,也就是齊澤克批後現代犬儒:
他們可以做出任何改變,除了生産關系上的,他們可以幻想卡比頭李森在全球生态災難之後還能存活。
就算外星人要來毀滅地球了,設想還是不敢走向下一步。敵人永遠是外部那個不知道要什麼的the Jews,永遠非内部的structures。
甚至于劉慈欣(我是看了那個采訪才寫這些的),說馬斯克越多越好,要去探索星辰大海。拜托了,他探索星辰大海,工人呢?第三世界的人呢?這些更關切一個具體的人的問題不去關注。擱那星辰大海,擱那黑暗森林……和聖經裡來審判日也差不多了
如果你在結合一下第一點裡的女性群像。這種cult of technology,經濟決定論,科學拜物教的發展觀是真的讓人作嘔的。科技這麼發達了,然後呢,AI出來第一件事兒是給女性做s圖,去造黃謠……「我的科技還在發展。經濟(如果不是隻是GDP數據的話)還在發展。」成了二十一世紀最大的「自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