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上次看完相差五年,百感交集,一切盡在Carver憤怒抽打方向盤爆發了出來。每季看完都需要緩一下,回歸虛假的positive power媒介世界。一個是消費,一個是上瘾【比如刷短視頻】,才能讓人舒心愉悅,但将我們的認知與現實世界脫離愈來愈遠。可能這季含McNulty量太少,才顯得壓抑和絕望。
前三季的鋪墊之後,觀衆應當對警局的暗箱深谙于心,第四季将主題伸得更遠,學校教育與市長競選兩方面。
(一)對命運的無力感
Carver從第一季起,作為重案組内鬼,平步高升;第三季中,因為做事得力,又被Colvin賞識。在Hamsterdam裡,他為放哨的小黑人打抱不平。【Carver的幾項性格和能力比起來,忠誠>正義感>能力,一個标準的警察】Randy由于洩密放哨之事,被所有人排擠,畢竟整個西區小孩都收了Marlo的錢。Carver為他提供保護,黑幫報假警,吸引走值班警察,尋機報複。Carver為他找監護人,疲勞又無果,似乎Randy已經意識到,整個社會對他的期望就是進入收容所。對現實的無奈,以及積壓整整一季的情緒,在這時爆發了。
Prez問過Randy的夢想是什麼,不是科學家式的答案,Randy回答道擁有自己的小店。如果在中國的小學提起這個夢想,恐怕會被嘲諷沒有夢想,但這些黑人在八年級時就已經如此現實。因而,他帶三套校服來學校,兜售一書包的小食品,向各年級售賣,對未來做準備。Prez第一次給了他希望,第二次被Hawls破滅,Carver再一次給了他希望,但這一次他内心知道:但凡在巴爾的摩待一天,就沒一天好日子過。在外界看來,尤其對墨西哥人來說,一牆之隔,美國是天堂,但就這些Corner Boy來看,他們隻能重蹈上一輩的覆轍。
送進收容所那一刻,有種莎士比亞式悲劇感。
(二)系統(Game)
All in the game作為該劇主題,繼續體現他的客觀與冷漠。
在洲測驗前會議上,校長助理明确指出,讓所有教師放下目前教學計劃,直接讓學生背考試的語文題目。Prez疑問這不是騙人嗎,哪能夠測試學生水平?
旁邊女教師解釋道,其實這場測驗不是測學生的,而是測老師們的。隻要測試結果過關,意味着學校改善,老師達标,意味着補助将正常發放。Prez感慨道,警局也是同樣邏輯,将搶劫僞造成盜竊,Major就能升到Colonel了。
所有人都知道,數據不能說明一切,但官僚系統的頑疾一直解決不了,下面是兩個最直接的原因。
1.信息反饋
Lieutenant -Major -(Colonel這一級可跳過)-Deputy - Commissioner - Mayor,是《火線》世界裡的Chain of Command,越級彙報是官場大忌,而信息傳達到市長後,還需向市民和州裡彙報。真實信息也會在一層層彙報中,被削去細節,并逐漸失真,唯有數字可以在馬裡蘭洲各市之間相互比較。因此重視數據,而忽視實際民生,情有可原。
2.委托-代理問題
政府官員分為兩類人,一部分是政治官僚,比如Commissioner,他們拿着死工資,并且升職激勵很弱,所以将chain of command放在第一要務;另一部分是政治家,比如CarCetti,公民是委托人,政治家是代理人,他們有很強的晉升激勵,比如兩年後,Carcetti即将參選州長,所以公民的投票率對他至關重要。但代理人和委托人的目标常常産生偏離,因為有技術性手段,可以讓他表現得更在意人民,于是追求這些手段,成了政治家的第一要務。
本劇亦正是将康德的意思體現得淋漓盡緻,政治邏輯導緻的離譜事件比比皆是。在市長選舉前,Royce一方面自誇打擊犯罪成效,另一方面打壓重案組,使其噤聲。造成的後果是,本末倒置,錯過了追捕Marlo的最佳時機。用最佳資源僅僅抓捕了一群小喽啰,數據雖是好看些,但同時也讓Marlo集團警醒,棄用手機,用更傳統方式聯絡,為後續重案組增加難題。除了Kimma破獲槍殺證人一案,整季警察陷入系統之中,為政治所裹挾。
(三)學術
除此之外,第三季和第四季帶有些學術氣息。第三季的毒品合法化,探讨究竟是毒品提高了犯罪率,還是警察對吸毒容忍的态度和行為決定了犯罪率。第四季的教育主題,探讨學校因材施教,抑或是個人有限的正義感,在系統之内能否幫助Corner Boy。
在學術中,經濟學,心理學,行為學和博弈論的興起,讓這些事情變得“可以解決”,隻是解決方式與政府的政治邏輯相悖。
在Carcetti這條線中,他不斷在與别人妥協,如果接受州長的教育幫助,他将失去兩個大區的票,極有可能無緣兩年後州長大選。但學生兩年後大多依然沒有選舉權,Carcetti也隻能忍痛割愛,為了實現更大的夢想。
汪丁丁在《身體與生命》中提到,中國社會是一個非穩态,依然處于變化之中。而美國已經形成一個穩态社會,想要找到帕累托改進方式很難,每一分錢都要花在刀刃上,教育問題可以歸結于此。除非教育引起強烈的社會不滿,讓公民都覺得必須要大刀闊斧了,改革才得以實現,不然公立學校的學生會一直成為犧牲品。
周其仁在《改革的邏輯》中提到:
也總有人自發地試圖解決這些困難和問題。這裡面有一個非常重要的門檻,就是自發的民間努力能不能得到國家政策的合法承認,這非常關鍵。1956年支持包産到戶的那位永嘉縣委書記,倒是給農民提供了政策承認,但他本人卻因此“犯了錯誤”,被開除了黨籍和公職,回鄉當農民一直當到1979年。這說明,不是沒有解決問題的辦法,早就有,曆史上有,現實中也不斷地冒出來,困難是合法承認的門檻太高。
毒品合法化的邏輯與之類似,況且荷蘭等部分歐洲國家已經實現,在美國實現恐怕隻是時間問題。
四個小孩都挺聰明,開始時他們看似天真友善,但稍許差錯讓他們離主流社會越來越遠。一方面,老師希望他們将來做合法的事,但從小在Corner長大,他們清楚的知道,整個社會對他們的期望,并且他們的老師就是那個社會中的一份子。兩種矛盾在Namond内心裡交彙,使他産生了挑釁性人格,因此,老師和警察的話,對他們來說,無異于僞善。
最後附一張警局廁所的牆,也算是緩解這一季壓抑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