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語,悄悄地說。什麼事要悄悄地說,不能讓别人知道的事,危險與痛苦。
危險的指向密謀,痛苦的指向承受,女書是後一種,控訴苦難。
女書,一種隻在女性間傳達、隻有女性能看懂的文字。


????《密語者》,不主要講女書的曆史,不講作為一種非遺文化的傳承,而講述兩位年輕女性的故事。
胡欣,鄉村女性,女書最年輕的傳承人,經曆離婚,面對在女性傳統與現代之間的困局。
思慕,都市女性,家庭教育好,琴棋書畫精通,自學女書,可是找了個“重男輕女”的男朋友。他不看重女書,看重她能不能操持家務。
她們如何選擇,女書此時在他們的人生中扮演什麼角色?
胡欣:“當我強大了,女書也就重生了。”
思慕:“女書她就像一個燈一樣的,在那兒照着我。”


????這樣的回應,很難說評,我更相信女書作為一種情感的記載,其中一種是姊妹。


????一千多年來,女書不為衆人所熟知,直到1993年發現的太平天國銅币上寫的女書“天下婦女,姊妹一家”。
片中的第三位女書人物,80歲的何豔新,正是胡欣的“忘年姊妹”,兩人走故地,聊舊事,互相通信,老姐姐關心的還是小妹妹,什麼時候會有男朋友。


????正是類似這樣的内容,引起一種批評的聲音,稱看此片容易憤怒,片子所展現的男人比較大男子主義,比較“惡心”,而胡欣和思慕都不是現代女性,一味綏靖、忍受,老姐姐何豔新也是一位舊社會受苦的女性。


????這是對電影有批判現實導向的期待,希望紀錄片裡的女性成為一種标杆,引導看的人向往,從而淨化道德。


❗️我能理解這種看法,但不一定認同。在我看來,當然需要批判性很強的片子,但本片所呈現出來的更為立體和豐富,正如胡欣和思慕一直還在密語中往下去生活,在迷茫、痛苦中去往下一步走,胡欣要不要找男朋友?思慕有沒有走出那個男朋友的陰影?這是她們自己去回答的,也是片子留給觀衆自己去回答的。


✍️紀錄片不提供生活的标準答案,它更多是可能性。


????當然,從另一種角度看,我也看到有一些觀點,看到同樣的内容,并不是感到憤怒,而是覺得諷刺,搖搖頭覺得可笑,反倒生出同情、理解。


????如同這部電影,女書本身也攜帶着多義性,女書的形狀像豐收的稻穗,也像鋒利的刀鋒,觀者心中有什麼,自然在片中看到什麼。


????魯迅先生論述《紅樓夢》時說:“經學家看見《易》,道學家看見淫,才子看見纏綿,革命家看見排滿,流言家看見宮闱秘事。” 同樣的萬花筒,不同的角度,不同的世界。


????在消費主義的時代,能夠看見真誠的畫像已很難得,在這個意義上,我覺得應該多給胡欣、思慕這樣的女性一些寬容和理解,她們身上所能夠展現的,當然遠非一部紀錄片裝得下:女書/女人,青年女人/老年女人,女人/友情,女人/男人,非遺文化傳統/現代消費文化,城市/農村,在片中形成一組組對應的關系,遠非一兩句話說得清。


????但是片中所展現的,确實是不做作、不矯飾的女性形象,尤其是片尾的女性群像,它所呈現的,恰恰是具體的個人,并不指向某些标簽的群體。對于紀錄片來說,它已經完成了文獻記錄的第一重功能。

一旦多個人看到,多個人了解,不管對于女書還是這兩個女人,我覺得這部紀錄片便算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