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紀念坂本龍一而看,但因事兩天才看完,又拖到今天才寫些雜碎。一直拖的重要原因就是個人實在不怎麼喜歡這部電影,剛看完也難說看懂了什麼。現在想來,之所以有雲裡霧裡的感覺,很大程度上也是以現在的标準去要求20世紀80年代初的電影。我有兩重預設:一是因為《Merry Christmas, Mr.Lawrence》的影響,從而對《戰場上的快樂聖誕》本身有過高預期,而且對“同性”标簽有刻闆印象;二是因為預設電影應該講好一個好故事,即使故事并不完整,對生活的記錄也應能有共鳴、能有起伏(當然,我個人對後一種電影也有點接受無能,因此有時候看是枝裕和的時候也有些不太感冒)。但這兩重預設,《戰場上的快樂聖誕》都未完成。它有足夠的沖突元素:空間上大到東南亞、濱海、熱帶、小到戰俘營;人群上從地位上分有戰俘和戰俘管理者,雙方内部又有分明森嚴的等級關系,從文化上分又有日軍和各國盟軍,從性别上看是客觀意義上的純男性環境……這些因素在電影中都使用到了,但又顯得十分平常,就是戰俘營中一段生活的記錄,而這恰恰不對我胃口,但或許無聲無息、平平淡淡便是生活本身。
至于“同性”标簽,它确實是“同性”,而不是“同性戀”或者“同性性行為”,僅有開篇朝鮮看守和荷蘭白人士兵,或許有難以啟齒、因此會讓他們退縮的“同性戀”。其他的可能都算不上“同性戀”,而是在純男性環境下成分混雜的感情,這可能也是導演想要表達的。比如世野井(不得不說坂本龍一年輕的時候真的很好看,濃眉大眼好像現在Homo群體的天菜長相),對西裡爾斯可能更多是欣賞、甚至是傾慕,而這種欣賞又出自武士道文化的熏陶。為什麼西裡爾斯會選擇親世野井,這是理解電影的一個關鍵問題。西裡爾斯顯然不是同性戀者,他選擇親世野井的直接原因是救人、他自身的原因是從對弟弟的愧疚、對自己怯懦自私的自責中救贖自己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再加上他察覺到了世野井對自己的欣賞……當然,“同性”标簽并不是核心,這一标簽存在的作用隻是為了突出作為純男性環境的戰場上流露出的跨越各種障礙的人類原始的欣賞、傾慕乃至喜歡之情,進而表達反戰思想。這也是作為左翼音樂家的版本龍一的追求。
直接指向“戰場上的快樂聖誕”的是勞倫斯(他在電影中可能是作為參戰“日本通”承擔起溝通的任務,他本被世野井處死也是世野井為了保護西裡爾斯的證明)在聖誕節被原釋放得生。Merry Christmas, Mr.Lawrence不僅是在戰俘營中原釋放勞倫斯時跟勞倫斯說的話,也是戰後當勞倫斯去探望作為戰俘的原時,告訴原他也救不了原的時候,原的釋然,以及對勞倫斯的祝福。原從戰時的暴戾到偶爾流露(尤其是醉酒時)的溫柔(從他給世野井勤務官做法事中可以看出他可能原本是個和尚)、戰後的頸戴念珠的平和,也反映出戰争給人的影響,尤其是對日本這樣一個在盟軍看來充滿焦慮(這樣的焦慮本質上來自于對自身地位、力量的不确信,因為不确信才需要不斷從外界求證,并且不斷改變外界來使外界給予肯定)的民族的影響。這是反戰的又一層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