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片雖虛構一個火星計劃,但實際上意之所指衆人皆知——鼎鼎大名的曆史共識——阿波羅計劃。隻是片方或是考慮若言之鑿鑿地颠覆這一本就具有争議的事件或會對發型造成不利,便顧左右而言他地發散轉架空一陣,這幾乎是可以理解的。

通觀全片表露出的對于高層削減航空項目經費和對太空競賽的有意擱置(總統缺席了所有航空場合)和就影片最終結尾,記者古爾德和航空員老布洛林逃出生天在為自己準備的葬禮上還魂駕到,或許可以看到這樣一種意味:即對于美國在七十年代内憂外困陷入能源危機和越戰泥沼的掙紮狀況的焦慮,勃列日涅夫全球出擊戰略下在軍事領域應對乏術的自身狀況的折射,和對卡特治下戰略收縮主張的不滿和憂患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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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當年或是由于“對美國資産階級民主的批判”而獲得引入的此片,想要表達的則是另一種态度:對于美國在70年代中後期在冷戰軍事格局中的全面失勢而感到的困擾,和以此而來的對于六十年代美蘇勢均力敵劍拔弩張的國家競賽戰略之推崇。在卡特的一個任期裡,美國實際處在“冷戰的意識形态松弛階段”。這也是大氣候迫不得已所緻,國會不再給予那些具有“意識形态募集性質”的戰略項目(尤其是太空競賽這種現實意義和短期戰略收效不足夠的項目)以足夠關注和資金支持。相比于五六十年代在各個領域四面出擊一般的兩極拉扯,在卡特時期,航天領域的落差感是尤為可感的。

導演或許埋設這樣一種态度:即在七十年代美國冷戰困境的局面下,應該強調的,反而是太空探索這種具備民衆号召力和提升國民信心及認同度的戰略性項目,它才是能在意識形态領域起到關鍵作用的武器。而卡特時期,由于面臨内外諸多挑戰,太空這個被認為是“燒錢又沒什麼可以直接利用價值”的競賽沙盤,就被選擇性的擱置了。

所以,這是一部出現在恰當時間的電影。的确,在卡特上台前的75年懷斯也拍攝了《人間大浩劫》,但那一部電影更應該歸類為傳統的“反滲透”式冷戰驚悚片。而《摩羯座一号》,它不但不會提早,也打不會遲到,因為在卡特四年任期之後,裡根的降臨将“星球大戰”作為重磅籌碼推上台前,用這個實際上的“戰略忽悠”計劃去為和蘇聯的意識形态對撞開路。可以說不論是加加林還是阿姆斯通、從暴風雪到挑戰者,在冷戰時期,太空競賽,都是鐵幕兩端屬于意識形态領域的競賽。

而這一部看似揭批國家謊言的電影,實際上疾呼的是,在對抗中落入下風的弱勢者,恰恰不能忽視的是“謊言的作用”。因此,此片根本就沒有吧航天部門的彌天大謊作為指摘對象,相反,它在大聲诘問卡特政府:“愣着幹嘛?這樣的謊你們也應該撒一個啊!”。可惜的是,卡特或許沒有聽信這個極有價值的提案,也可能是因為他在第一個任期結束後選戰落敗而未能實施;但幸運的是,他的繼任者,來自好萊塢的裡根或許聽到了,并且躬而行之。打出這張牌之後的故事,我們便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