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是太喜歡這種手持dv記錄的噪點畫面,拉回千禧年的影像質感,生活化僞紀錄片式的自然切片,天然地就和憂傷劃不開界限。

直到影片步入尾聲,從手持dv的vlog視角轉為學校監控的閉路畫面時,觀衆的情感才真正開始複雜起來:影片中寄托感情的有些内斂溫柔的主角們,同樣是犯下校園槍殺的極惡罪犯。這種情感反轉是痛苦的,預先設置生活故事的情感植入和人類思想鋼印的道德底線激烈沖撞,轉化為極端複雜的情緒——這也是創作者們想要并且成功引發觀衆思考的地方。

社會是畸形的,作為社會微縮投射的學校自然也是畸形的。校園霸淩的施暴者也隻是像巴甫洛夫的狗一樣追尋着他們眼中壞孩子稱霸王的文化符号。青春期的少年們并不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都隻是在模仿一種風尚,或者說盡力不讓自己成為風尚外的異類,害怕成為異類,害怕邊緣化。邊緣化的後果就是可以肆意欺淩——不單單是施暴者,旁觀者也隻是抱着這種思想努力逃脫霸淩罷了。所有人都是幫兇。

“我們要趕在第一個零度的日子動手,但那天Andre肚子不舒服,所以我們把時間移到5月1日”“你準備好了嗎?一,二…等等,我們是要一二開槍,還是一二三開槍?”動手的前一刻,無論是結束他人的生命還是結束自己的生命,兩人都在害怕猶豫,不想死去。或許是因為前天晚上剛好和父親冰釋前嫌的談話,或許是和朋友一起去參加舞會的聊天…他們并不想死。但是卻有一種深刻的烙在骨子裡的痛苦逼迫他們不得不這麼做——“你們不用妄圖治好我們,因為本身就沒病的人是無法被治好的。這是所有人的錯。”——病的不是兇手,是這個畸形的社會。

我非常厭惡無時無刻在任何場合任何地點都試圖“舔顔”和“磕cp”的人,無論話題怎樣沉重,無論影片試圖留下怎樣的訊息,都能在這些人被黃色廢料溢滿的腦子裡隻留下外表與同性戀的傾向。隻要是面容姣好的人類,就脫離不開這些人跳臉的“他好帥”,隻要是兩個面容姣好的人類,就脫離不開這些人跳臉的“好好磕”,哪怕這是兩個即将面臨自身死亡與受害者死亡的在霸淩下産生友誼的朋友。你們把創作者的心血結晶全部摧毀了——包括演員的。

片尾的十字架,在一道道掠影後于荒野上熊熊燃燒。天堂的祝語,受難的十字架,地獄的烈火——那大概是兩個人無聲的吼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