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人的生活與精神實質上被晝夜變化所切割。“白天”屬于工作、學習、思考……,白晝意味着生産的嚴肅性、理性,對享樂的壓抑。“夜晚”則屬于休憩,對欲望的解放,享樂……(這裡的白天與夜晚并非是純粹物理意義上的天黑/亮,而是于現代人類在生産秩序下體驗到的兩種分裂)這便是《夜以繼日》中展現的朝子這一形象,她被依照着這種分裂叙事圍繞展開塑造:白天她扮演社會需要的工作形象和“亮平的女友”形象(這些場景總以白晝為背景展開),而每當“麥的闖入”的事件發生,她便逐漸脫離白天的秩序,甚至使白天的秩序完全崩壞,丢棄象征着嚴肅社會關系的手機,出軌、背叛亮平(對現實安穩物質生活的丢棄)。這時的背景總是黑夜。而天一破曉,她又結束了這種“放縱”,回歸了理性嚴肅的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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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子實際上是失眠的,她以一種失眠的狀态生活着。而濱口導演在影片中引入的[日常-非日常]的辯證關系使得這種普遍的現代症狀更加激烈化而富戲劇性。白天“規矩”地履行社會責任,穩定着屬于“公共的”秩序;夜晚暫時“掙脫”出緊張嚴肅的勞作,擁抱“個人的”精神刺激與滿足。因而我們無法睡眠,睡眠此時意味着為壓抑的準備,對“自我精神疾走”的阻斷,而人們又無法完全奔向這樣的疾走,又必然需要進入睡眠,因而是“夜以繼日”,而非“夜以繼夜”。我們像朝子一樣在分裂中轉換,在欲望中博弈,釋放後再壓抑,夜以繼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