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配歌曲《sailing》—— Rod Steward食用更佳。

1984年的夏末,大概就是八月份的時候,我遇到了他。

那天我劃着船航行在海中,突然就變了天,雷聲四起。慌亂中的我不小心打翻了船,掉進了海裡。正在我掙紮的時候,他的船向我開過來,那是我第一次見他,他的頭發在風中飄灑着,很好看。

于是,我就被他救了,上了他的船,被他帶回了家。

順理成章我們成了朋友。他讓我在他家吃飯,邀請我去看電影,還說要帶着我騎着摩托車兜風。真是太熱情了啊,我心想。

他很好看,很漂亮,我知道這樣形容男孩子不太合适,但我就是感覺隻能用beautiful來形容他了。他的發絲,他的嘴唇,他脖上戴着狼牙項鍊,都是那麼的性感。

那天晚上,他開着摩托車帶我兜風,我坐在後面緊緊地抱着他,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我們回去已經很晚了,我就住在了他家,跟他睡在同一張床上。

那個晚上,是我度過的最快樂的一個晚上。發生了什麼我想你們都很清楚了。早上醒來,我躺在他的胸膛上,撫摸着他,看着眼前這個剛認識不到一個星期的男人,我想,這下可不僅僅是朋友了啊。

他醒了,親了親我,我很開心。

後來我們就聊到了死亡,聊到了他死去的爸爸。他對我說,我要是死了,你要在我墳前跳舞,這是我們的誓言。我有點生氣,什麼死亡,墳墓的…我對他說你能活到九十歲。他卻很嚴肅的重複他的話,說要我做出承諾,無奈,就答應了他。心裡卻想,你一定會活很久的……

對了,插上一段,是他跟我一起在酒吧跳舞,他給我戴上耳機,放的是sailing,歌曲萦繞在耳邊……

“I am sailing
I am sailing
Home again
'Cross the sea
I am sailing
Stormy waters
To be near you
To be free”

我沉浸在音樂中,看着眼前這個人,眼神淨是寵溺。這一刻仿佛整個世界就剩下我們兩個,我也意識到,我愛上了他,無可救藥。

插曲發生在我愛上他的大概四個星期左右,那天我們準備去劃艇,在沙灘上發現了前一段時間我偶然遇到的英國女生,我們暫且稱她為k吧。他很熱情地邀請k跟我們一起去玩。于是,本來兩個人的遊戲,現在成了三個人。

慢慢地,我發現他在跟k暧昧。我很生氣,本來他一直那麼愛我,我們那麼快樂,為什麼他要做這種事,我不理解。于是,我去質問他。

他說,我已經疲倦了,對你感到疲倦,之前我們很快樂的,可是現在不是了。

什麼叫你對我疲倦了,你先開的頭,你先調的情,你先拿着我的衣服把玩,你先追的我,現在我愛上你了,你卻又跟别人搞一起了……

我已經,有點哽咽了。

他說,我以為你跟我一樣,我是不會屬于任何一個人的,我害怕被一個人擁有,所以,我不可能會永遠愛你。

原來我愛上了這麼一個人啊。

我眼神狠狠地盯着他,看着這個我愛着的人說着這些話,淚水已經不知不覺留了出來。

他可能是心疼了?說,好了,現在我又開始追你了,我們和好吧。我覺得不可理喻,跟他吵了起來,說不可能和好的,感覺他真的就沒把我們的感情當回事。他也有點怒了,說,有些話說出口就不能收回去了。他想讓我收回那句話,接受他那玩笑般的道歉,可是,憤怒的我怎麼可能會同意。

于是,我帶着一腔憤怒沖出門外。怎想,這居然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他騎摩托車在路上出了車禍,這還是我在電視上看到的。看到消息的我有點害怕,我承認,那一刻我還是為他擔心,生怕他出什麼事。我趕緊沖去他家,他媽媽很傷心,卻不願再見我,她說都是因為我,要不是他追着我出去,想把我追回來,怎麼可能出車禍……

追我……是為了追我才出的事嗎?那一刻,心跳仿佛停滞了,我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無法接受自己愛的人就這麼死去,而且還是在我們争吵之後,我們一句溫柔的話沒有多說,他就永遠地離開了我。最令我愧疚的是,有可能他是因為自己而出的事。我反複地想,要是那天答應他,不跟他吵……

明明他說的他不可能完全屬于一個的,明明他說他很無情,明明他說他對我厭倦了,既然這樣,為何要去追啊……你是不是也早已愛上了我。

他愛不愛我,我不得而知。

他死後的每一天,我腦海中無時無刻不在想他,想他的發,他的唇,他的吻,他的聲音,他的指尖那溫柔的觸感……

我找到了他的墳墓,我撲在上面,不停地抓撓着上面的土,我不知道自己在挖什麼,或許是想他活過來,質問他,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去追我,為什麼不戴頭盔,你腦子呢?是太着急想見我嗎……我哭了,瘋狂捶打着他的墳墓,似乎就是在打他。他永遠也不會知道,我有多愛他。

“I am flying
I am flying
Like a bird
'Cross the sky
I am flying
Passing high clouds
To be with you
To be free
Can you hear me can you hear me
Through the dark night far away
I am dying forever crying
To be with you who can say”

我帶上耳機,站在他墳前,身體随着歌聲舞動着,這是獨屬于我們倆的誓言,他讓我保證過。

我來付諾了,你能看到嗎?

“Can you hear me can you hear me”

歌聲也是我的呐喊聲。

“Oh Lord to be near you to be free”

我愛上這個人就隻有六個星期,卻仿佛過了一輩子。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用來回味,卻還是不夠。

我愛的人,死在了1985年的秋初,大概也就是在九月份。

他說不會永遠愛我,到最後卻也隻能愛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