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窗,海邊,一條無限延伸的道路,這些“是枝裕和元素”,點綴着風格鮮明的家庭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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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街日記》劇照

從《海街日記》(2015)到《小偷家族》(2018),他用鏡頭的定格和白描呈現了不同的“問題家庭”樣貌,卻永遠以溫情的色調和細節的張力講述着家庭的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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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家族》劇照

在影片中,即便不是傳統意義上承載教育功能的原生家庭,依然有人性柔軟的一面流動着,代代相傳。素不相識的小偷一家收養了被親生父母虐待的孩子,對母親出走心懷芥蒂的三姐妹收留下同父異母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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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情節不禁讓人發問:家庭是什麼?善是什麼?究竟什麼才是我們應當愛與守候的?

或許,愛無定界。生下孩子的母親,可能不比賣色謀生的女子更懂親情。在作為社會基本單元的家庭中,成員即公民,關系即社會。無論是家庭還是社會,都不是一張标準靜物畫,而是在黑白光影間遊移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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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以來,我們太習慣将法律當作倫理。其實,每個人内心深處都會為既成的規矩稍稍破例。是枝裕和用一種不溫不火的呈現方式揭示了我們内心種種平凡卻又被壓抑的沖突。看似标新立異,實則誘發觀衆面對真實的人性講出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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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再大,推開它的門,無非是樓上的一扇小窗。是枝裕和不斷消解着傳統家庭的定義,最後走向了一個更為原始、更為形式化的定義——家庭定義的連續性在于空間,而非血緣的生成論,或社會構建的功能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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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血緣關系為家庭生成條件的反面,同樣有血緣無法維系的破碎倫理關系;在以構建社會為家庭功能的說法的反面,特殊的家庭教育起到的作用反而是反社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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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即便家庭時常被看作社會單元,但它同時作為一個獨立的共同體,與社會并不總是利益一緻。面對在空間上具有開放性的社會,是枝裕和選擇将家庭限制在較為固定、封閉的空間場景中,并不斷強化這些場景的元素,以此與傳統家庭定義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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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種簡化到空間的家庭定義讓我們不覺突兀,因為傳統的家庭同樣有特定空間的延續和慣習。當我們習慣了這一點時,是枝裕和似乎又在問我們:那麼家隻是房子嗎?

他不曾作出回答。影片的最後,是枝裕和給了我們一個開闊的場景,一如幾部影片中都出現的大海場景——面對廣闊無邊的空間,經曆了無數次心結與和解的那群人,最終可以算作家人了嗎?

在無限空間的盡頭,或許他在等待每一個人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