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亞導演一貫擅長用刀一點點割人,一邊割一邊在耳旁呼氣,輔以流水般的溫柔。

楊美子是很少見的角色,尤其是東亞老年女性中很少會出現的性格。不同于許多作品中奶奶的形象,在她身上沒有什麼生活的實感,反而有一些文藝青年的解離傾向。她疏離,冷漠,同時又單純,熱情。她一直追問:怎麼才能寫出詩呢。

然後,詩流淌在她因為阿爾茲海默而忘記了是去找死者母親的時刻,流淌在她小心探查女孩的痛苦的時刻,流淌在她将男孩推出而将女兒叫回的時刻。

最終我們仍不知道楊美子結局如何,漂浮在水中的是否也是她的一部分。隻有綿長的痛苦在溫和的水流中,偶爾浮現,突然作痛。但是那水流中未嘗沒有詩意。這和三島、林奕含的作品也似乎有些相似,痛與美的糾纏不清,克制與劇痛的混雜呈現,道德界限的模糊……一次次試圖逼近生命中強烈的感受,卻仍隻可捕捉些許語言碎片,剩下的都留給不可言說,彌漫着快要抵達爆破卻又癟下氣來的無力感。這就是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