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的剪輯很是硬傷(開始的焚田段落 鏡别的切換和快切鏡頭沒有章法和節奏,也就整體打亂了一開始的場面調度,以至于受害者施暴者與執法部門同在一個相對混亂的調度當中),使得場面調度和影片節奏讓叙事張力略有下降,同時也就降低了影片的整體質感,整體的畫面扁平沒有縱深感,人物也落不到鏡頭的重心處,因此也就構成某種“寫實”的影像風格(不是現實主義),使得整個觀影體驗成為電視劇的濃縮剪輯,而沒有警匪黑幫片電影般的影片快感。

對掃黑、貪污、校園暴力等的社會問題的處理本身構成對諸多政治部門的質詢,是導緻這類社會題材的影片擁有諸多現實素材而無法浮出水面的直接原因。而對于掃黑來說,黑惡勢力,即所謂地頭蛇的大面積出現,并非是一個僅關乎社會治安,僅加強政治化教育和軍事化控制就可以解決的問題,而是地方經濟壟斷造成的主要原因。而地方經濟的壟斷又是在一個今天社會整體資本化的進程當中的冰山一角,并不是一個簡單的關于黑惡勢力的極端暴力化的淺層問題,因此治安的管控和對黑惡勢力和貪污腐敗的政治肅清并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之法,黑惡勢力背後的經濟壟斷仍然會以其他的形式構成對社會弱勢群體的暴力,如影片當中被拖欠工資的工人群體,如影片當中耕地被占的農民。其實我更希望的是影片能将視角轉向非可見的極端暴力,或者另一種暴力而被剝奪了生存條件的底層,這是更為廣大的,而無名的被害者。

轉回到影片當中,影片最為華彩的段落當屬倒數第二個場景,即小的工程承包商劉立軍被逼挾持林總的段落,這大概是影片當中為數不多的充滿戲劇沖突,場面調度合格的場景。執法部門、被害者、施暴者的三個方位的矛盾沖突,與劉立軍作為被害者與施暴者的雙重身份,讓我們看到所謂“施暴者”的暴力是被逼到走投無路的極端形态,而真正的施暴者的不被可見,和真正的更為廣大的受害者的無名,因為這兩者是被驅逐出了這個戲劇場景之外的角色,從而使得整個段落的戲劇搭建被架空,但也正是這樣空洞的架構反身讓我們意識到被驅逐和被掩埋的兩個更為重要的社會角色,才是這類問題真正的沉默的中心處。(我想這大概也是今天全球恐怖主義的有效的闡述路徑之一)

盡管影片有明顯的剪輯的硬傷,也缺乏應有的場面調度和叙事張力,但是我喜歡影片當中有的被壓迫者的反抗,至少有這麼一刻,鏡頭朝向了他們,至少有這麼一刻,他們被我們可見,因為我們也可能是這些更多的無名者,因為我們也可能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