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拍得很有“高度”,恐高鏡頭太真實了!平時不怎麼恐高的我,都看得腿腳發軟,沒去看IMAX,一時竟不知該遺憾還是慶幸。

電影前半段比較粗略淺顯,不管是起因,還是女主的轉變,典型的傻白甜,情緒說來就來,凡事不過腦子。相較而言,後半段的絕望和求生,則尤為深刻,也不知是不是導演故意把前面拍弱一點,以表現後面的張力。

劇情略過不表,為劇情服務的漏洞也不提,但有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一個女人和她的閨蜜去爬危險建築被困高塔,艱難求救後,救援人員趕到現場,發現閨蜜墜亡,隻有一人幸存,請問作為法官的你怎麼判斷閨蜜是不是他殺?女人說閨蜜是失手摔死的,身上确實都是摔傷,但怎麼證明不是她推的?肚子上的傷口又是怎麼回事,女人說是秃鹫吃的,你信嗎?

這是劇中女主在得救後需要真實面對的盤問。回到電影之外,我們分析一下。首先,女主經曆了一年的消沉和酗酒,這種高強度攀爬已經有點離譜了,但考慮到他們都是“專業攀岩運動員”,天生神力,我沒話說。但體能達标,不代表精神狀态達标。女主是腦子一熱,在閨蜜的慫恿下要走出陰霾,本身就是不理智的,加上炎熱、缺水、受傷感染造成的神志不清,後半段其實很多都是自己的幻覺。包括閨蜜死後還幻想她就在身邊,包括一直襲擊她的秃鹫,包括她徒手殺死的秃鹫。

首先是秃鹫就不該出現在那個位置,秃鹫是食腐動物,飛行高度在9000米以上,搜尋地面的死屍,女主爬的塔高2000英尺合600多米,不是一個高度,更關鍵的是,秃鹫不吃活物更不會襲擊活物,因為秃鹫的喙是軟的,沒法像鷹一樣啄人,隻能啃食腐爛的肉類。所以,除了爬塔之前看到的秃鹫,在女主本就精神衰弱的心靈上留下了陰影,後面看到的所有秃鹫都是她的幻覺。這種幻覺不光是女主在饑渴傷痛折磨下的恐懼心理的外化,更是她後續人性“墜落”的隐喻。

閨蜜早已摔死的暗示頗多,不用等那段獨白揭曉謎底,很多人其實也猜到了。首先是閨蜜墜落那段的音效,是一個很明顯的砸在鐵皮上的聲音(1:11:18),雖然畫面沒放出來,再往後的畫面更是女主的幻想,但是聲音是真實的;其次女主一個人把閨蜜拉上來,确實有點難度;更關鍵的是,從那以後閨蜜就和現實世界失去了交互,後面所有的存在幾乎都是言語,當然,手受了重傷不能交互是個很好的借口——女主用來欺騙自己的借口。後面閨蜜不用睡覺不用喝水,不看WWE卻知曉女主知曉的信息,最後連起碼的表情神态都失去了,隻留下背景般的身影,和旁白似的話語。表面上看是閨蜜的鼓勵,其實是自言自語的自我安慰,這種幻想就是女主在精神幾近崩潰下給自己設下的心理防線,以支撐自己活下去的精神依靠。

然後就到了電影最精彩的部分,也就是前兩點的結合,幻想出來的秃鹫和死去的閨蜜。既然秃鹫是幻想出來的,那麼女主殺死的是什麼?女主吃的又是什麼?閨蜜肚子的傷口又是什麼造成的?隻有你願意去理解電影的表達,才能看到導演留下的線索:沒有一點秃鹫痕迹的平台、擡頭凝視的秃鹫和同樣俯身擡頭的女主——為了怕你覺得不像,女主妝容甚至還做了秃鹫仿妝,注意頭發、神态、嘴唇上的“喙”。

...
幹淨的平台

...
擡頭的秃鹫

...
幾乎鏡像的擡頭的“秃鹫”

最後是留下的人和離去的秃鹫,隐喻已經呼之欲出了。和《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同樣的哲學,人性由獸性和神性組成,當生存問題來臨、或者文明世界遠離,獸性将會壓過神性,道德與良知不再重要,活下去才是第一要義,人性中殘忍冷酷的一面浮現;而當生存危機解決,人重新回歸現代文明,代表獸性的秃鹫将會離開,留下來的是有着道德約束和情感悲痛的如獲新生。你不能用文明的标準去衡量生存問題,就像人性之複雜,獸性與神性交織不可分割,前者解決肉體生存問題,後者負責精神追求。

當然,這隻是回答了“女主吃的是什麼”以及“閨蜜肚子的傷口”問題,還沒回答“女主殺死的是什麼”,我個人并不傾向于女主是為了吃肉活下去殺死了閨蜜,雖然得知丈夫出軌閨蜜的她有着充足的動機,但這未免把獸性渲染得太過而忽略了神性的一面,丈夫和閨蜜事隻是促成了她更快地放下心理負擔和道德枷鎖。因此,我更願意理解成,閨蜜在那一刻殺死的是自己暫時的神性或現代社會的道德标準,就等同于自己咽下閨蜜血肉前的人性的掙紮與鬥争。在此之前,女主和幻想出來的閨蜜的對話是:“适者生存”,“你需要能量”,“我們需要吃點東西”,層層遞減,先用自然法則解開自己的道德約束,然後表明自己的生存困境,最後釋放獸性。之後的情節是女主“破壞”自己的幻想,認清閨蜜已死的真相,因為她不可能一邊幻想閨蜜活着,一邊吃閨蜜的屍體,讓神性放棄幻想直面現實是獸性占據主導的第一步;然後“秃鹫”降臨啃食閨蜜,與此同時女主殺死“秃鹫”開始進食;最後女主獲得了生存的能量,獸性隐去,神性在光明中回歸。随之而來的,還有神性為保護自我而構築的謊言和故事,不光是秃鹫的存在,甚至包括趴下高台和進食的順序,記憶也做了篡改,經曆與幻想交織。或許這種慘痛的經曆難以接受,隻有自己欺騙自己。獸性可以直面殘忍的現實,但神性需要美好和善良。獸性所做的深埋心底,隻把神性的故事說與别人聽。

片名墜落,不光指的是物理意義上的墜落,更是一次人性經曆的墜落。

最高不可攀的永遠不是建築,而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