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西莫斯也許是近些年來口碑最兩極分化的導演之一。就拿“尴尬幽默”來說吧,他的電影中經常出現莫名其妙的舞蹈、五音不全的歌唱、稀奇古怪的台詞、毫無感情的棒讀,喜歡的看得樂開了花,不喜歡的隻覺得手法低劣。這其後暗含着蘭西莫斯對“人”的一種觀察和看法,而喜歡他作品的一個前提,也許就是和他持有這種相似的觀念,具體是什麼,我先賣個關子,在後面段落再展開。

這部緊随《可憐的東西》上映的新作《善良的種類》,影評人紛紛評價早期蘭西莫斯(《狗牙》《龍蝦》)又回來了。的确,他與老搭檔 艾浮堤米思·菲利普 重新合作,抛開《寵兒》《可憐的東西》華麗的服化道,回到冷冽、生硬、幹巴巴的風格,故事也愈發怪誕。

在這種情境下,《善種》講了什麼樣的故事?這些故事在可怕可笑的獵奇重口之餘,能否引起更深入的思考?

我的答案是:能。

(前排提醒:本篇影評包含深度解讀和劇透,沒看的小夥伴們注意咯。)

憐之三章

乍一看,《善良的種類》像是蘭西莫斯的《低俗小說》。一部電影由三個故事串成,每個故事中又有相同的演員出現。但《善種》本質上又和《低俗》大相徑庭:後者是同一個宇宙的不同角色,在各自的故事裡串場,前者則更像多重宇宙,同樣的面龐飾演不同的角色。隻有一個神秘兮兮的RMF大叔,作為同一個角色貫穿全片,甚至小标題也是他。他的作用像《十誡》裡的那個神秘男人,一句台詞沒有,卻又反複出現。他像是一個黏合劑,把故事粘在一起,時刻提醒觀衆故事之間的相似處。

這三個故事有一個共同點:角色中,有一方處于主導掌控權,另一方則拼命地滿足前者的要求和欲望。也就是說,它們有着共同的主題:控制與迎合。同時,這些故事充滿了卡夫卡式的荒謬感,角色們被他們古怪的思維牢籠死死框住,做出種種不合常理的行為,而沒有任何逃脫的可能。

事實上,這個主題就隐含在開頭的經典名曲 Sweet Dreams 的歌詞裡。**有些人想要利用你,有些人想要被利用。有些人想要虐待你,有些人想要被虐待。人人都都在找尋什麼。** 看完三個故事後,你會對這首歌産生新的理解。

故事一:RMF之死

羅伯特是個表面上幸福美滿的男人。他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可是十年來他隐藏着一個秘密:他生活的一切,從三餐吃什麼到什麼時候吃,再到婚姻、房與車,都是他的上司雷蒙德安排的。這回雷蒙德指派他去刻意營造一起撞車事件,目的是把對面的司機(即RMF)殺死。這越過了羅伯特的道德底線,他不得不告訴上司做不到。于是,上司立刻跟他斷絕關系。須臾間,羅伯特的生活分崩離析……

這個故事很好地打下了影片的基調,将觀衆引入這個貌似自洽實則無理的世界。有些人物動機被刻意模糊,比如老闆為什麼要殺那個人,甚至還提前給了他一筆錢,使得他心甘情願被殺兩次?為什麼羅伯特這個成年人,多年來從不自省其生活的本質,僅僅是出于對老闆的“愛”嗎?這就像卡夫卡《審判》中,法庭逮捕K也從不給出任何理由,抑或是《城堡》的K也沒有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非得和城堡死磕到底。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都已經深深地成為了不合理世界的一部分,我們也隻得一道跟随他們的腳步,去找尋他們的“理”。

羅伯特自始自終都在讨取老闆歡心的道路上,無論老闆給出什麼指示都全盤接受(除了謀殺)。(誠然,他偶爾有些自我辯解的時刻,隻是轉瞬即逝,被屈服替代)可是,當老闆“抛棄”他,本應賦予了他全部的自由,而羅伯特也将真相告訴妻子後,他卻沒有任何新生的可能——妻子離開他,“跳槽”找新老闆不要他,甚至自己連飯都不會吃了(自從倒掉炒蛋後,他就依靠漢堡包和外賣度日)。可以看出,羅伯特是個習慣了依附他人,而早就喪失自己獨立身份的人。羅伯特約新老闆交談的情節也耐人尋味:表面上他需要一份新工作,實際上何嘗不是找尋“新主子”呢。他渴望被控制,需要被控制,不被控就無法生存下去。這正是常說的“奴性”之體現。

諷刺的是,當羅伯特發現老闆輕而易舉就找了個替代品的時候,他卻毫無意識到自己作為“工具人”的價值之卑微(就像他對撞車的擔憂不是自己的人身安全,而是目标的,看來他對自己的死活無所謂),反而被激起争強好勝心,主動将RMF幾倍地殘忍殺害(從“意外”撞車的指标,到蓄意碾壓的超标),終于重又投入老闆懷抱。沒錯,本當是出現人物弧光轉機的時刻,他變本加厲去沖KPI了,終于崩壞自己的原則,堕落到曲意逢迎的地步。這實在是充滿了導演對人性的灰暗态度,他拒絕任何覺悟和進步的可能。就像《判決》裡的兒子一樣,父親一聲怒喝,他就如離弦的箭一樣,翻身躍江了。服從成為其本性的一部分,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這個章節的故事是最平鋪直叙與簡單易懂的,因此觀衆普遍更喜愛一點。放在開頭,也很适合帶觀衆進入感覺。後面的故事,雖然沒有這麼簡單利落,卻也有自身的長處所在。

故事二:RMF在飛

這個小标題不禁讓人感慨:導演真的是懂放飛自我的。

從上一章節的公司上下屬關系,到本章節的夫妻關系,視角上自服從者視角,轉換為操控者視角,也就是更進一步,闡述了權力關系的多面性。

丹尼爾是一名警察,他的妻子麗茲日前在科考行動中遇海難而失蹤。念妻甚深的他開始接到詭異的電話,隻有電流聲而無人應答。不久,被救起的妻子終于返回,丹尼爾卻對她的種種反常舉動産生懷疑——從吃下以前不吃的巧克力蛋糕,到塞不進鞋子的腳,再到制服play,這些都讓他感到判若兩人。他逐漸相信,歸來的妻子是個露出馬腳的替身。于是,丹尼爾開始拒絕麗茲的喂食,直到他終于向妻子提出匪夷所思的要求……

本篇故事相較于第一篇,最大的特點就是模棱兩可性(ambiguity)。由于跟随的是不可靠的丹尼爾視角,我們自始自終不确定麗茲到底是不是替身——盡管最後出現了“真身”,這一幕又顯得格外超現實,是真是假孰能辨?而丹尼爾那些懷疑線索,始終遊走在“小題大做”和“确有其事”的界限中。這正是叙事的狡黠之處:正因為妻子的身份被模糊了,我們對丹尼爾的認同度也是浮動的。當麗茲嘗試很有耐心地哄丹尼爾,又說自己懷孕了,卻被丹尼爾冷暴力相待的時候,如果我們認為麗茲是個隐含惡意的替身,還會同情她嗎?誠然,丹尼爾的表現是個十足的混蛋,可是“替身”的設定卻給予他行為暧昧的合理化,不論是拒絕進食還是驅妻出門。試想一下,我們生活中,有多少惡劣行為能夠巧妙地被合理化、正當化?故事的解讀和思考空間,顯然比第一篇更大了。

整個故事像是對愛情關系中權力不對等的黑暗寓言。如果有一方過于強勢,而另一方一再無底線退讓、滿足其要求,那麼強勢方終于會“吃掉”弱勢那一方。最可怕的是,退讓方盲目的容忍,往往是不自知的。麗茲老爸罵丹尼爾是怪物的時候,麗茲當即扇了他一巴掌,并且講了她荒島的一段經曆來說明夫妻二人間的愛。甚至于在護士問她身體遭受的暴力時,她積極地為丹尼爾辯護,還摻雜着自我指責。(正如丹尼爾不會考慮自己的需求與死活一樣,是一種自我降值)可怕的是,她的場景與丹尼爾對醫生撒謊形成對照,丹尼爾栽贓說她主動給他吃手指頭,是在反過來盡力把她描繪成恐怖的怪物(惡人先告狀)。這樣的情境,是不是很熟悉呢?

而丹尼爾變得如此惡毒的原因,影片其實也給出不少伏筆。譬如,早在妻子回歸前,丹尼爾對着一個嫌犯思念妻子,也許是暗示他思念的并不是這個“人”,而是她的外在“形象”。隻要真人半點不合他的理想形象,他就疑神疑鬼;他并不容忍對方作為一個人所必然經曆的變化(有什麼比荒島求生更令人脫胎換骨呢)。“士别三日,非吳下阿蒙”,這麼簡單的道理他也無法接受。最後夢幻般回歸的真身,象征着他沉溺于自身幻想的終極堕落。當實實在在的“人”順從第地死去,他也就迎來了虛假的“形象”的懷抱。聚餐時候他說自己愛吃生肉,和後面突然舔舐/咬别人傷口的迷惑行為,也在鋪墊“吃人”的驚人之舉。

順便解釋一下,本章标題的“在飛”指的是飛直升機。(RMF is flying [a helicopter])RMF是那個飛行員……

故事三:RMF吃三明治

标題意外符合毫無意義的Gen Z幽默*呢(笑)

也許不是意外……

最後一章的結構要比前兩章更複雜,并非簡單的單線叙事。由于時長問題,觀衆在這個時候更為疲乏,觀感容易顯著下降。然而,從整體結構來說,這一章節卻是對前兩章的補充與完善,從人與人的關系,上升到人與集體、社會、身份認同的關系。這個野心,從邪教的設定就能體會出來。

艾米莉和安德魯是某邪教的成員,他們的任務是尋找一個能讓人起死回生的救世主。這個邪教有非常特别的教條:成員必須保持高度純潔,而純潔與水分、體液息息相關。因此,他們隻能飲用含有教主眼淚的聖水(成員門都會随身攜帶水桶和保溫杯),又不能吃魚。一種非常嚴苛的判決制度是高溫桑拿——其中一位教主隻要舔一下沁出的汗液,就能知道成員有無“被污染”。

在找尋救世主的過程中,還引入另一條線:艾米莉的家庭線。她有一個(前?)丈夫和女兒,她為教義放棄家庭的同時又十分舍不得女兒,經常偷偷跑進家裡送她禮物。(注意她在女兒房間“播撒聖水”的動作,便是信仰對她行為影響的延伸)因此,她處于一種非常割裂的地步。

這個情節便補充了前兩篇不觸及的内核:角色受制于權力關系的原因。也就是說,角色的背景與動機。艾米莉急于被邪教接納,一方面體現在對任務的執着,另一方面也在于從她對丈夫的态度。丈夫三番五次尋她,而她一直處于一種冷漠、回避的狀态,側面反映家庭生活并不美好。而丈夫的迷奸情節則證實這個伏筆——正如故事二,她的婚姻關系也充滿了暴力與操控,所以她不堪忍受,逃脫出來,希望融入另一個社群單元。

可悲的是,邪教當然不是正确的選擇。試想一下,為什麼邪教有吸引力?因為它提供了一個虛假的友善、平等、仁愛社區(所有人不分男女,貼嘴禮大概就暗示了平等的許諾),針對着艾米莉這樣迷失的人。教主等人提供的善意,其實隻是把暴力與操控,用善意的糖衣包裝起來罷了。艾米莉和教主上床,教主暴露其醜陋得可笑的軀體,其實就揭穿了這種善意的真相,不過是情感操縱下的騙财騙色罷了。丈夫跟蹤艾米莉,編造女兒腿部受傷的蹩腳謊言,卻又準确無比地拿捏住艾米莉的軟肋。無論在丈夫,還是教主看來,艾米莉都隻是一種可剝削的性資源,他們所主宰的環境并沒有本質上的不同。

回到尋找“救世主”線。本故事中,與艾米莉形成直接照應的是蕾貝卡。她像個編寫好對話的NPC一樣主動找到艾米莉,告訴她自己的胞妹就是她要找的人(毫無緣由的出現,充滿簡單陳述句的獨白,這段真是蘭味十足)。而種種條件中最困難的一條——雙胞胎其中一人必須死,她竟然能夠毫無壓力地接受,“慨然赴死”,有種舍身取義的味道。結果呢?胞妹被艾米莉以卑劣手段綁架,事成後又被艾米莉的糟糕駕駛習慣給殺了。同理,艾米莉說是要找救世主,最後在急切回歸社會認同的心理下,訴諸綁架,也是一種堕化。她們都相信大義(用“起死回生”簡單表述),也都不擇手段。這種動機上的善與結果上的惡,又是一種反諷。

而對救世主的篩選也引人深思:滿足的條件和内在品行毫無關聯,全部集中在外在上,如面孔、胸圍、身高、體重……最後獸醫昏迷不醒,也是一種巧思。她有沒有意識并不重要,隻要符合條件有神力就行了。如此看來,所謂“救世主”也不過是一個不需要靈魂的工具人。

最後死去的就是主流出的眼淚,大概是嘲諷一把:“教主的眼淚”能有“救世主的眼淚”值錢嘛,卻在這裡白白浪費了。其實,眼淚就是眼淚,人人都能流,隻是權威們賦予其至高聖潔含義,像第一章的壞球拍一樣,就因為是雷蒙德送的,兩口子對其如數家珍,何嘗不是另一種被外界賦予意義的聖物。這就是為什麼偷走球拍的羅伯特看起來尤其可笑,也暗示了他的結局。誰誰誰用過的,誰誰誰穿過的,誰誰誰死的時候戴的……都一樣。

如此看來,第三章的立意上升到反思個人尋求集體認同的焦慮,以小喻大,乃至抨擊社會範圍的約定俗成、道德信仰的可笑之處,怪不得要放在最後。

人即動物,動物即人

綜上所述,《善良的種類》并非毫無邏輯的扯淡,而是有着層層遞進内在邏輯,以荒謬喻現實的深刻寓言。蘭西莫斯獨到的黑色幽默,與彈無虛發的視聽掌控,使影片不僅懸念十足,更時刻傳達着不安的暗流洶湧,直至觸目驚心的戲碼上演,雞皮疙瘩未絕,又現啼笑皆非之景。可笑、可怕、可歎,集于一片,勢必分化觀衆。不論如何,《善良的種類》呈現的,是一種獨一無二的觀影經驗。

問題來了:善良到底是什麼?

首先,這個标題絕對充滿反諷,因為貫穿全片的基調并非善良,而是殘忍。“種類”暗示了善意可以借由不同的形式出現,倒是一種滑稽的扭曲,就好像許多爸媽天天念叨着的“為你好”,很多時候也是拿善良當借口,掩蓋自私心理而已。(很多事情還是需要論迹不論心的評判,要看對當事人造成什麼客觀影響)

如此看來,影片中确實充斥種種扭曲的善意:故事一羅伯特表忠心的善意,故事二麗茲無底線的善意,故事三教主和丈夫的僞善、艾米莉與蕾貝卡由救世情節而生的善意……

真正的善意卻三番五次得到了操弄。我們看到,故事一的羅伯特,反複使出蓄意自殘的技倆,爾後成功騙取麗塔的同情心和好意;故事二的丹尼爾,則是依着麗茲泛濫的善意,把她逼上死路;故事三的丈夫編造謊言誘奸艾米莉,而艾米莉又用丈夫的招式對付獸醫,又是流浪狗又是送禮,直到圖窮匕見,用暴力手段麻醉對方。可怖的是,這些技倆甚至呈現出一種傳染性,比如羅伯特的技倆,當時就是靠這個套路妻子歡心的,從而屢試不爽,艾米莉亦如此。

回收一下開頭賣的關子。麗茲在第二章講的那個《格列佛遊記》式的故事,某種程度上透露出導演對人的看法:**人如動物,動物如人。** 這與第二章末尾的狗狗飙車蒙太奇呼應,也符合《狗牙》中學狗叫的兒女、《龍蝦》把人變動物的社會這些設定。在我看來,蘭西莫斯對人的動物性有相當敏銳的看法,他很喜歡把人比作動物,或者任何非人化的生物,這就解釋了為什麼他的角色經常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無論是尬舞還是機器人一樣棒讀,本質上是對社會禮儀的反叛和挑釁。

回想一下,狗狗做的事情,不就是影片中其他人類角色做過的事情嗎?飙車(故事三的艾米莉)、上吊(故事二的麗茲/故事三的蕾貝卡)、路面上錯位的被撞死的人(故事一的RMF)。**被馴化的狗需要主子,被馴化的人何嘗不是這樣?**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善種》是《狗牙》命題的延續。動物按照本能行事,而人類也是如此,卻也更複雜得多,并非局限于吃喝拉撒這些原始欲望。蘭西莫斯也許想說,**思維定式是可以轉換為某種本能的。** 這種思維的牢籠,就來源于各式各樣的權力關系中。

麗茲說島上的人變成了動物,而變成人的狗都善待人類,頓頓提供豐盛的食物(特别是巧克力),沒有控制,沒有虐待。這正是對控制關系的一種美好想象,也是全片各個角色荒謬之處的秘密所在。有了一個主子,他們才會心安,為了讨得主子歡心,他們搖首乞尾、無惡不作。這也符合蘭西莫斯一貫的主題,如《聖鹿之死》中,面對掌握生殺大權的父親,兒子、女兒和妻子都通過順依、奉承的方式,企圖救自己一命。在地面爬行的兒女和躺于床上了無生氣的妻子,都是視覺上的直觀表現;又或是《狗牙》的女兒用舔舐讨好父親,也不難聯想到“跪舔”這一流行詞。

蘇格拉底說,未經檢視的人生不值得過。本片中任何角色都沒有任何檢視人生的嘗試,因此會被本能般的思維囚籠牢牢控制,正如變成大甲蟲的格裡高爾,似乎從思維上也逐漸接受“自己是蟲豸”的自我去值了。自然,他也看不到家人對他的冷漠麻木,反而在感激涕零中死去,真是莫大的諷刺。

本片中看起來很扯淡的随機情節,比如故事一關于甲蟲的談話,故事二唐突出現的卧室視頻,故事三籠子裡的鳥,似乎也隐約從“人如動物”邏輯中浮現出意義來:甲蟲暗喻寄生關系;卧室視頻将思念與性欲并置,暗示“高級”情感和原始本能并無兩樣;籠子裡的鳥不太隐晦地指向權力關系對人的囚禁……當然,也不排除為獵奇而獵奇的可能性,從這個角度來說,《狗牙》出現的燙手指、剪娃娃,已經是這種傾向出現的源頭。還有人會說,隻是符号堆砌罷了,沒有什麼技術含量。這個我無從辯駁,畢竟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就我而言,解讀與思考的過程中還是樂趣無窮的。看看,從不同的角度去看,會帶來怎樣相反的結論呢。

(本影評的标題“人是一種尋找主子的動物”,來源于油管的一則對本片的哲學分析,主持人提到這句話來自于拉康理論,我淺搜索下又查到它是康德的名言。由于這句話非常切合影片主題,我很贊同主持人的觀點,于是把它用作标題,隻是對拉康和康德等哲學大家的理論,實際上不甚了解,還是歡迎學富五車的友鄰們一同來探讨。)

注釋:

*Gen Z 幽默:一個随機的毫無意義的字詞,一個意味不明的聲音,乃至一個字母,就能把人逗得哈哈大笑的某種幽默。具體例子:“Weedeater” "Perchance" "E" "鋼管落地聲" “突然站起的老虎”. 它有個老前輩叫“達達主義”,不過達達是有的放矢的,它的無理無邏輯針對理性的局限性,特别是理性與戰争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