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勳》是我迄今為止看過的将人民軍隊政治軍事素養诠釋地最為清晰的一部影視作品。人民軍隊強大的戰鬥力從何而來?靠的不是超能力,不是褲裆藏雷,不是手撕鬼子,也不是所謂“不怕死”的精神就能解釋的。這是因為他們知道他們是誰,他們為何而戰,為誰而戰。這是區别于一切舊式軍隊的本質特征,他們不是為北洋軍閥,國民黨新軍閥搶占地盤,瓜分錢财的馬前卒,而是為全天下被壓迫人民,被壓迫民族而戰鬥的共産主義戰士。他們為的不僅僅是自身的解放,而是千千萬萬個階級兄弟的解放而戰鬥。無産階級在這場戰争中失去的隻是鎖鍊,得到的卻是整個世界。

從1925年5月黃埔長洲島上從蘇聯引進的政治委員制度,到1927年8月1日在武昌成立的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再到1927年9月29日在江西永新縣三灣村進行具有曆史意義的整編,最後于1929年12月在福建上杭縣古田村,召開了著名的中國工農紅軍第四軍第九次代表大會(即古田會議)。這次會議系統總結了南昌起義以來紅軍的建軍經驗,批判了各種舊軍隊錯誤思想(如打罵士兵,單純軍事主義),強調了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堅持用無産階級思想建設人民軍隊,正是奠定了人民軍隊政治工作的基礎,對黨和軍隊的建設發揮了重大作用。從此士兵有了“士兵委員會”對上級幹部進行監督,“夥食尾子”制度,“支部建在連上”等等。做到了“官兵平等”,每個士兵都成為了一個真真正正的“人”。

從那時起,曆經土地革命戰争,抗日戰争,第三次國内革命戰争(即解放戰争),人民軍隊越戰越勇,越打越強。不論是日寇還是蔣匪軍,其政治思想工作主要是靠上級軍官對下級的威權統治,靠的是用軍銜和森嚴的上下級關系建立起來的法西斯軍事制度,這決定了這種軍事制度的本質特性是“進攻”,靠不斷勝利的戰争來壓服底層士兵,将其綁上侵略的戰車,讓其認識到自身的弱小而不敢反抗。但是一旦當“進攻”停止,或遭遇嚴重挫折時(西有斯大林格勒,東有中途島,淮海戰役),其脆弱的統治基礎就會暴露無遺,底層人民認識到其紙老虎的本質,反動軍隊内部不斷發生嘩變,起義,最終分崩離析。哪怕日本帝國主義軍隊後期也有不少底層士兵起義,加入八路軍。他們是日奸嗎?我想不是的,他們隻是認清了日本帝國主義的反動本質,為了解放日本人民,解放全日本的階級兄弟,選擇了進步,正義的一方。

過去很多影視劇對政委(指導員)的定義十分模糊,甚至出現“團長主外,政委主内”“團長管打仗,政委管生活”這種謬論,政委的存在可有可無,婆婆媽媽,或僅僅成為綠葉做襯托作用。《功勳》真正表現了我軍政委(指導員)真正的作用,如同蘇軍政委總是沖鋒在前一樣,指導員的定義便是“能文能武”,既能掌握每一個戰士的基本情況,善于做政治思想工作,使整個部隊擰成一股繩,又能對瞬息萬變的戰局作出判斷,盡最大限度減少傷亡,完成作戰任務。

文戲無可挑剔,《功勳》的武戲也是到達了一個巅峰,真正體現出了志願軍的戰略戰術運用,而不是一股腦的靠“人海戰術”往前沖,指揮員的每一步作戰方針都有理有據,煽情處設計合理,而不是強行煽情,強行死人。李延年對個人英雄主義的批判,屬實把這個問題說明白了。“當英雄,可不是那麼浪漫的,是要流血犧牲的。”

從志願軍通過紅布手電筒的信号示意,60迫擊炮的六發急速射的震撼表現力;還有兩位精确射手,一名使用曳光彈射擊地堡機槍口照明,另一名射殺敵軍的配合;越過封鎖區時對散兵坑與敵人炮擊規律,炮擊位置的細緻分析,無不體現出這部劇對于軍事細節的考究。

作為看過《血戰太平洋》《兄弟連》等優秀同類型作品的觀衆,深深被《功勳》所吸引,甚至感覺這短短的六集所表達的東西,遠遠超過了前兩部。戰争電影,主題不應該是一味空洞的反戰,靠反戰永遠無法終結戰争,隻會陷入“成王敗寇”“曆史是由勝利者書寫”這種曆史虛無主義的謬誤。因為“批判的武器代替不了武器的批判。”

戰争是政治的延續,必須明白了為什麼而戰,為誰而戰,才能創造出真正意義上的進步的,先進的文藝作品。

别夢依稀咒逝川,故園三十二年前。

紅旗卷起農奴戟,黑手高懸霸主鞭。

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

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