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上映以來,時隔半個多月,電影《阿凡達:水之道》已經順勢超越《壯志淩雲2:獨行俠》,登頂全球票房年度冠軍,并正式進入影史單片票房榜前十,目前國内票房也已突破12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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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觀每到跨年前後,總會出現各式各樣的時間“裡程碑”來提醒我們回顧來時走過的路。它既是四年一屆的世界杯盛會,也是十三年後才得以再會的潘多拉星球。這種時代儀式感,更是我們平凡生活中難能可貴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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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十三年,再度提起《阿凡達》,那些當年被影迷津津樂道的話題依然曆曆在目:3D觀影的啟蒙,一票難求的盛況,卡梅隆的票房神話,等等。

事實上,在對新作《阿凡達:水之道》的探讨中,我們依然還是離不開這些範疇。這足以說明它早已走在了時代前端,也說明時間絲毫沒有削減它牽動人心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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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前作《阿凡達》,早已成為好萊塢商業巨制和沉浸式觀影的代名詞,其續作《水之道》也依然不負衆望地延續了宏大的故事和華麗的視覺。

離開森林來到如今的海洋,系列作品的野心才在潛移默化中顯現出它的真面目。我們得以看到一個全新的潘多拉星球,并得以見證更多人物和概念被嵌入故事,從而造就世界觀的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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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由此感受到卡梅隆導演不一樣的一面:他在“水”與3D觀影之間建立起羁絆的“老頑童”的一面。我們也難免看到一些遺憾的不完美,以及用不完美所構建出的沉浸感。這所有,都是電影《水之道》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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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前作《阿凡達》是以傑克·薩利為核心展開的像《阿拉伯的勞倫斯》那樣的個人英雄主義史詩,那麼《水之道》則更像是指向一個更宏大世界觀的一部奠基之作。

在影片《水之道》中,傑克·薩利不再是絕對焦點,而是伴随着納威人與天空任兩大族群譜系的開枝散葉,從而成為群像的重要部分。他已然成為某種象征,為寄托創作者的表達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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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從主創團隊中編劇一欄的變化,也可以清晰地捕捉到這種傾向。喬什·弗萊德曼,這位曾執筆《基地》《翡翠城》及《雪國列車》劇集版等作品的編劇加入到了卡梅隆團隊中。這便意味着《水之道》的劇本創作重心不再是單部作品本身,而是放眼更宏觀的視角,意在對整個系列中龐大的潘多拉星球的世界觀進行構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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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的地方才有故事。如果想構建一個龐大的世界觀,那麼自然需要先刻畫出一組組的人物群體,就像《權力的遊戲》中的各大家族那樣。

影片《水之道》便是先以不同族群來劃分陣營,再圍繞兩個陣營當中分别的叙事線索和人物的情感生活來安插新人物、發展舊人物。繼而通過碰撞與變化,将錯綜複雜的人物關系在不同的叙事段落裡編制成網,最終讓所有人物真正浸入到潘多拉星球的世界觀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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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情在影片《水之道》中顯然是被卡梅隆視作主要人物情感生活的焦點。可以說,“家庭”的概念,正是構成《水之道》在電影“阿凡達”系列作品譜系中獨特性的核心所在,也是順應角色客觀成長規律的必要描繪。

如今的傑克·薩利和愛人奈蒂莉,已經不再是第一部中的“神雕俠侶”,而是伴随愛情的升溫,走向家庭并升級為父母。這三個孩子的到來,極大改變了兩人的價值觀和行為準則。在卡梅隆看來,傑克和奈蒂莉在第一部中那種毫無畏懼、上天入地的英雄主義行為準則,顯然應該有所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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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父親這件事,徹底改變了傑克·薩利這位曾充滿極具反叛精神的戰士,他的責任感在此被重新定義。他不得不努力學習納威人的社會法則和語言,處處小心謹慎。

而當保護納威族群的原則和保護家庭的責任之間産生了劇烈的沖突時,他便不得不在掙紮中被迫成長,甚至在生與死之間顯露出不曾有過的無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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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另一方面,奈蒂莉的形象則得到更多的描繪。她如今不光是強悍而已,更像是一個家庭的領袖,一個綻放出堅毅光芒的獨立女性,當然亦有着來自家庭層面的對孩子們的無奈與愧疚。

卡梅隆所做的便是讓這些角色随世界觀演變進一步成熟,當他們意識到,在自己的生存和價值實現之外,還有更為重要的責任時,便會反過來為這個故事的發展帶來更多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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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薩利一家特殊的家庭結構,也在影片的反殖民大故事背景下顯得頗具象征意味。薩利本身作為潘多拉星球的外來移民,同原住民進行結合所創造出的下一代,其實就是我們在現實世界中并不少見的“移民二代”。

影片中反複被提起的,他們跟土著納威人不一樣的手掌,也印證了卡梅隆試圖突出這一矛盾的構想。在薩利一家與另一部族建立盟友關系的道路上,這矛盾無疑是很難逾越的阻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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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這家庭中,還收養了一個人類男孩和未知其生父的混血納威女孩。對于這兩個孩子,奈蒂莉一直都心有芥蒂,這無疑在其家庭内部埋下了矛盾的種子。

與此同時,這樣的家庭設定也保留了一些與“天空人”陣營的情感鍊接,使得在這個龐大的潘多拉星球中的角色們的價值體系最終免于陷入到簡單粗暴的二元對立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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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觀影片《水之道》的人物譜系構建,之所以看起來複雜但卻并不乏味,其原因正在于卡梅隆選擇大部分時間都從青少年的視角來講述這個故事。

就像傑克·薩利那樣,孩子們也被迫經曆了身份的轉變。此前他們作為移民二代和原住民和諧共處的短暫光景不複存在,身份的矛盾再次被擺到台面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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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作為逃亡者,來到新的文化環境,努力嘗試去融入,想盡辦法被接納,迫切渴望擁有自己的身份;而父母卻往往無法理解他們對于身份缺失的強烈不适感。如此一來,他們的家庭生活中便出現了價值體系的矛盾,從而也避免了因談到親情而帶來的說教感。

由此可見,影片《水之道》中圍繞着“親情”所構建的這幅人物譜系,不僅僅隻注重描繪家人之間的情感紐帶,同時也一并地描繪了他們之間的互不理解、優點與缺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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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阿凡達》,這部續集中的人物并不完美,跟現實中的我們一樣具有多面性。即便始終都身處自我糾結之中,傑克·薩利仍然會和所有父親一樣,給孩子們足夠的家庭教育。而孩子們也有自己的青春張揚,雖然身陷戰火,但他們還是會不時帶着好奇的童心出發“探險”,也偶爾會和父母談上一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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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所遭遇的,就像現實當中普通家庭的經曆一樣,真實、複雜又富有親切感。相比通常類型電影中虛構痕迹相對突出的家庭關系,顯然更容易引起觀衆們的情感共鳴。

顯然,影片《水之道》中的人物網絡相當龐大,同時也飽含着真切的情感。正如叙事過程中視角的不斷轉換,好似卡梅隆也在不斷地變換着自己的思維,跟着傑克·薩利以及這些個性鮮明的孩子們一同在挫折與未知中經曆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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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到《阿凡達》,似乎人們總是繞不開“進步”這個詞。13年前的今天,它标志着世界電影技術由此邁入一個全新階段,也重新定義了21世紀下一個十年的觀影習慣,一度讓3D電影在主流商業類型領域瘋狂盛行。

如今的《水之道》依然在當年基礎上實現了新的進步。不光是單純的水下拍攝、動作捕捉技術,更是用技術制造奇觀、展現奇觀,并将其與現實間建立起聯系的3D電影理念的進步,同時也是一種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創作态度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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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名思義,影片《水之道》和“水”有着緊密的關聯。卡梅隆将納威人的舞台從廣袤的森林遷移到深邃的海洋,讓納威人開始在銀幕前“與水共生”。這并非卡梅隆的一時興起,而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圓夢計劃。

實際上,卡梅隆導演是一個深度潛水愛好者,他如今已經有超過上千個小時的潛水紀錄,還曾周遊世界開展潛水活動,更是常年投身于海洋探險和海洋資源保護工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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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卡梅隆對于“水”以及海洋有着非常濃厚的情感,他才決定在電影《水之道》中将海洋作為潘多拉星球的全新生态圈。

那些通過實踐得來的海洋生物知識,也被他大量投射到這片海洋中,例如生物發光現象,掠波翼龍和圖鲲的生物習性,都是對現實世界中海洋的一種側寫。可以說,卡梅隆對于“水”的理解首先就是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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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則是“包容”。在整個故事的第二幕中,我們被卡梅隆帶離納威人與天空人的沖突,在長達近一個小時的時間裡,跟随着薩利一家單純學習如何依靠海洋生活、同海洋生物共同暢遊。

這本質是脫離故事主線的反常叙事方式,但在卡梅隆利用3D技術制造的“突破第四堵牆”的奇觀式觀影體驗之下,一切不完美和不合理都得到了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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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威人遊泳、入水,跟海洋生物建立羁絆,視覺上從水面逐漸地深入海底,感受被水接納、包裹的過程。而所有坐在黑暗的影廳裡、透過3D眼鏡目睹這一切的觀衆們,同樣也是如此。

正是卡梅隆導演對于3D技術的精益求精,最終造就了這一場觀衆與水之間的“修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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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絕對不像大部分3D電影那樣,讓3D隻突出沖擊性畫面,單純作為音效的附庸而存在,而是真正地制造沉浸感。

海水的波紋、生物的吮吸、海底地貌所産生的獨特交互,這些看似随處可見的細節元素,被卡梅隆作為3D呈現的重點,編織出讓觀衆得以沉浸的奇觀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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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影片中,卡梅隆借人物之口,對于“水”的富有東方哲學意味的解釋那樣: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水容納着善與惡、喜與悲、生與死,它平等的包容着或微小、或龐大的存在,不做評判和幹預,隻是靜靜地包裹其中。

對“水”有容乃大的解讀,正與卡梅隆對3D的運用不謀而合。在他手中,3D技術就像水一樣,是能将觀衆容納進銀幕世界的絕對利器。在大量的主觀鏡頭下,得以讓觀衆在觀看過程中忘卻煩擾,純粹地在這樣一段“藍色時刻”中進入到銀幕中的奇幻世界裡去,跟納威人一同被包裹在“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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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人生中,總是貫穿着“不完美”。這種不完美,也貫穿在影片《水之道》的每一個角落當中,不完美的人物,不完美的海洋生态,甚至是技術上的不完美……

但最終,都在卡梅隆對3D技術的創造性運用和對銀幕奇觀的真誠構建下,得到了“包容”。

當我們用一個宏大的面對“系列作品”的眼光,來看待這部不完美的《水之道》時,或許會從中發現更多的精彩。不完美注定是遺憾,卻也是希望和留給未來的更多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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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黃摸魚;公号| 看電影看到死

編輯| 騎屋頂少年;轉載請注明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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