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全球文化的核心特征是同一性和差異性相互努力的政治,以相互蠶食,從而宣布它們成功劫持了普遍性和特殊性的雙重啟蒙思想。(Appardurai, 43) 誠然,全球化的進程反射在文化領域,即是一種對于同質性的追求與差異性的消除,以至于能夠讓處在資本霸權地位的國家保持它的高度先進,而也正是如此,在很多西方文化介入東方風情的過程中,或者說在自上而下的文化吞噬中,會造成被認為次等文化的客體化。随着跨國公司等興起與全球性交流技術的發展,因資本發展和英語語言霸權産生的文化傲慢已經遠遠不隻是一種态度,而是會影響到人們參與到現實生活實踐中的做法,這一現象在 Sofia Coppola的Lost in Translation中尤為突出。
故事的背景設定于世界開始廣泛交流的二十一世紀初期,來自西方世界的廣告明星Bob因跨國貿易來到日本參與拍攝,促使他跨越太平洋的根本原因也是全球化下的經濟浪潮,但當他來到日本文化社群時,觀衆們得以清晰看到的是他以上位者的視角強行解構日本文化,并對文化接納的過程産生生理性不适和自主性抵抗。最明顯的場景發生在廣告拍攝的片場,他對于一個英語尚未普及的環境感到明顯不适,他會在與翻譯溝通時露出不置可否的戲谑表情,會因為語言的不通而對于導演的指令和誇張的肢體行為産生誤解。他有他表演的方法,但這并不符合日本廣告拍攝方的要求,他也對此表示無奈和“大度的服從”,這些表征都根植于他内心對于日本文化的不認可。且片中所展現的日本城市形象是文化錯位的産物,它來自于西方人對于東京的想象,在鏡頭的刻畫中削弱了它的現代性。
剛剛從耶魯畢業的女大學生随丈夫來到日本,她所居住的高級酒店是西方高端資本品牌柏悅在日本的分産業,但它的本地化似乎顯得有些水土不服。她因為無聊而嘗試參與酒店提供的文化體驗活動如日式插花,其中正在參與的都是身穿和服的本地婦女,所教花藝的老師也不懂的英語的使用,造成了Charlotte的難以融入,她成為了課上唯一一個外國面孔,她像是一個介入者,打破了原先的平衡。由此可見,刻畫出的是飛速現代化的城市面貌下跟不上國際化的文化屬性,而所展現的人民群衆的表現(最突出是其服務業),都營造着一種“壓抑的浮躁感”。
或許唯一讓Bob和Charlotte有所适從的是片中的那些酒吧,因為其中自由的氣息、酒精的蒸發、西方的音樂與布滿的霓虹燈構建了他們所能夠認同的俱樂部文化空間。綜上所述,我想提出的反思是全球化無疑加速了世界的發展進程,但也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人們對于文化的“不耐煩”,正如評論家Iwabuchi所言,“科波拉對東京的迷戀并非民族中心主義東方主義的國際經濟, 而是自我沉溺于冷漠的跨國經濟。人們不會試圖從自己的文化标準來 理解或評價文化差異;相反,人們隻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與其他文化的接觸。”日本在西方導演的呈現裡喪失了主觀性,也可以被稱之為“文化的失語症”,日本文化的民族獨特性沒有在全球化的發展下被“主動理解”,反而是在消費主義和全球化視野裡被刻畫成了一個高度現代但内核有些空虛的形象,這種凝視顯然是暴力且冷漠的,它讓日本真正迷失在其他國家的大衆對于此原本的文化想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