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子表達的很克制,可無處不能感受到艾拉瑪雅的迷失與痛苦。她深愛着家人和妹妹,可她憎惡這個族群。她真的憎惡這個族群嗎?并不是。他們的生活其實很美好質樸,可歧視在她的心中畫了一個框,把她的一生都囿困其中。

她無法再認同自己的生活,她再看不見肆意生長的草原,再聽不進婉轉綿長的joik(薩米族的民族音樂)即使她掙紮逃離開了這樣的生活,可這一切原本就是她的血肉,哪怕血淋淋地剝離開了,還是會生長出來。人無法不愛自己,憎惡自己的人是很難生存的,所以她隻能鄙夷诋毀整個族群,說他們“太吵了,愛偷東西,嘴裡沒有一句真話”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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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瑪雅對薩米族人的評價

片中的老師對艾拉瑪雅不錯,但老師仍然認為拉普人(薩米族的另一種稱謂)在生理構造上就無法适應“文明”社會,老師的好帶着倨傲的憐憫。老師會贈送她詩集,會給她分享自己青春時最愛的詩篇,卻不相信她有能力适應“文明現代”社會的腳步,堅持不給她寫推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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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給艾拉瑪雅分享的詩歌,似乎也是艾拉瑪雅一生暗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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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拒絕給艾拉瑪雅寫推薦信

帥氣的尼古拉斯會收留她,也會在她感到難為情的時候第一個安慰她,可尼古拉斯跟她的接觸是掩藏在禮貌修養下的好奇,是新鮮感,是窺探欲,唯獨沒有平等的愛。所以會在父母的要求下毫不猶豫趕她出門,也會在她索求幫助時殘忍地揭開她的謊言和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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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瑪雅無助地拉扯着尼古拉斯的衣擺祈求幫助卻被無情甩開

禮貌克制的歧視尚且如此,更别談她平日裡遭受的嘲笑和攻擊了。攻擊她的人甚至用标記牲畜的方法對她進行了割耳,當她被一群人壓到在地上無法動彈,這時的無力感對是身份認同最慘烈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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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瑪雅被一群歧視者按在地上如同牲畜般執行割耳

不談歧視者的語言和行為的攻擊,哪怕是走在路上,沒有惡意的陌生人投來探尋和戒備的眼光,會在她的内心放大無數倍,所有的笑聲都是嘲笑,所有的竊竊私語都是編排鄙夷……她把别人的眼光内化,于是憎惡自己,然後憎惡又投射她的族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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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瑪雅幫妹妹擠幹頭發上的水

她在這個世界上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她在别人的眼光構建的世界裡無比憎惡自己的來處,可瑞典人生活的世界,她以為應當前往的去處,她也融不進去。

在迷霧裡她與馴鹿搏鬥也是在殺死自己體内所謂“原始”的那一部分,她太憎惡自己了,可她又不得不愛着自己和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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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年艾拉瑪雅爬上薩米族人生活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