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約莫是看上這部劇了!

來,展開說說。

一,仙俠破局的輕喜劇路徑

仙俠古偶高度同質化,而《與鳳行》選擇以輕喜劇式巧思來破局。

第一點,以“落難”之萌,消解常規仙俠模塊的套路痕迹。

仙俠劇作中神仙們一揮手便能滄海桑田萬年的種種高端技法,在萌生之初大約有幾分跳出常規的新鮮感,然而大量重複之後、便成為另一種過于制式化的套路枷鎖。

所以《與鳳行》開局,某種意義上是一次破而後立的喜劇解構式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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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秒還在天上風雷陣陣的碧蒼王沈璃,下一秒就掉落凡間變成一隻“肉雞”。

上一秒還是“唢呐一響、沈璃登場”的拉風er,長槍在手、天下我守,下一秒就變成寵物店編外小鳳凰了。

力圖點石成金,啄了老半天好容易啄成金的、差點一秒恢複成石頭。

傲嬌又碎嘴子,身體的可愛、姿态的求“闆正威嚴”而不得之間,大有幾分反差萌。

一方面,劇作從萌和“帥氣清俊”的兩層對比中、構建出更有立體感的角色;

另一方面,劇作也借此一舉兩得完成非典型仙俠的破局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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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點,以小日常小瑣碎小可愛,營造不同于“大叙事”的落地暖意畫風。

仙俠故事言必稱三界、時間線動辄千百萬年,這是類型設定自帶的特點,都是大起大落大善大惡大恩怨大格局;可惜“大”的願景出發點,往往又“虛”又“空”難落地難實現。

《與鳳行》開局用碎嘴子小鳳凰的輕喜劇畫風,構建了一種介于小大之間的落地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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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落地固然不是指現實題材劇作的那種落地,而是有諸多可愛小細節、小顆粒,絲絲縷縷起起伏伏不空。

就比如“美救英雄”的下河救人橋段,不是偶像劇标準的唯美套路,而是女主薅着男主頭發往水面上拔。

沈璃救完人之後活活薅下來好大一撮頭發,還心虛隐藏“做好人好事”的暴力證據。

聯動“宇文玥還在水裡泡着呢”的梗食用,愈發好笑。

再比如沈璃氣鼓鼓數落完行雲、發現這貨居然吃掉了所有的肉,兩位加起來也好幾千幾萬歲了,為了幾片肉折騰得雞飛狗跳,屬實有點荒唐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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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沈璃:碧蒼王咯咯哒

你看,趙麗穎初登場是碧蒼王,唢呐一響、長槍一舞,又飒又帥、自帶睥睨天下的英氣。

但很快她就變成了咯咯哒,萌萌碎嘴子小鳳凰形态,一口一句和外形體态極不相稱的“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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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這種呵斥,本是用于身份階層的體面維護,原本既不好笑也不可愛;

但沈璃慘變咯咯哒,還總不被順毛捋,她以小鳳凰萌萌模樣大喝“放肆”,既有角色碧蒼王原本貴重的驕矜,又有反差萌的喜感。

一面是不怒自威的沙場宿将之氣,一面是萌而不自知不肯認的可愛,對比構成的層次很有辨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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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武力值max,恢複人身後,對戰人間軍士、完全不在話下。

但劇中沈璃對城主胖兒子帶來的人,不是碾落成齑粉的殘暴模式,而是将對方打成“哈利波特騎着掃帚飛”造型的可愛路數。

遠程控制棍子教訓死胖子,打得不費吹灰之力又歡喜熱鬧;不搞武力毀滅,但仿佛在說“放肆”、有價值上以正教邪的斥責規訓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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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蒼王的悲情,則體現在對雲娘的唏噓裡。

沈璃從她深情絕望的等待中望出去,望見的是自己喋血山河、隕落不同歸的昔日同袍,是烽火狼煙中被燃燒殆盡的年輕面龐。

雲娘的故事,和沈璃自己一再凝望一再循環的故事,在長長久久的等待中合而為一,淚如關山月、年年歲歲望盡千帆過盡不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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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因為一句“沈璃,吃飯了”而如大夢初醒、人間初得味、風雨八千終歸來,也會義無反顧為同袍為靈族為大義而披堅執銳走向刀山火海。

這屆女主中“帥氣類型”出現比例特别高,但沈璃不至于撞型,雖則本質上都是回應當下審美需求,但實現端口上的沈璃,有咯咯哒的辨識度,有細密的共情基礎,也有不一樣的帥氣。

三分生動的毛茸茸的有棱有角可愛,三分任是無情也動人的清剛決絕,三分心中有山河的悲情周正。

三,大隐隐于山水田園夢

挺喜歡《與鳳行》中的小院。

古裝劇裡出現小院,屬實是常規操作;雖則設定本身尋常,但劇作好在将“人間煙火的日常氣”、“山水田園的夢幻氣”集于一體,将輕喜劇的可愛感和東方美學的恬淡感揉于一身。

讓這個小院,承載諸多“人間情感”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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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璃第一次以肉雞形态被提溜回,鏡頭中山水小橋如畫卷,此後花海怒放、人在畫中行。

沈璃以碎嘴子鳳凰形态出現時,小院大多是陽光正好的狀态,午間綠蔭濃、花花樹樹間光影如躍金,有一種高度飽滿的明媚感。

沈璃以人形面貌出現時,二人背門臨水而座,小橋碧水後一彎扁舟悠悠,無所求無所有的閑适歲月,都染上了幾分長夏清江的“文人田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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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美學的好看,兩位相處的可愛喜感,碧蒼王變成小肉雞、威風凜凜不肯咯咯哒的反差萌,大神不問回頭身、不理歲月蒼茫的“半廢物馬甲”狀态,共同構建出了“大隐隐于山水田園夢”的清甜美好質感。

這一生一世一雙人啊,當時隻道是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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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劇中的集市也不是街鎮模樣,而由青山碧水間、橋頭随意的幾個攤位所組成。

雖無車水馬龍的鬧市喧鬧,但有山水為依傍的一點空靈自然、樸拙無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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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比如空山新雨後、林狗水邊垂釣。

那幽幽清江翠翠遠山,好一副歲月靜好的畫卷。

我瞬間就原諒林狗“有時消失的下颌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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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比如,我尤其喜歡男主屋裡做飯、沈璃逃跑“我居然為凡人臉紅”然後在屋外河邊扔石子的那一段。

屋裡是柴米油鹽的甜,屋外是山水沁人的自然,屋裡屋外之間是一句“吃飯了”引發的羁絆。

小說中劇作中都解釋了沈璃為何對“沈璃,吃飯了”反應如此之大,無人将她的名字和“吃飯了”聯系在一起。

而小院的人間歲月,某種意義上就是“沈璃,吃飯了”的擴大版、具象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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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草屋檐下,有人言笑晏晏“沈璃,吃飯了”。

沈璃怅然又甜蜜,像穿越迢迢山水和脈脈歲月而來,洗盡人間無盡浮華色、留下樸素又瑰麗的一夢歎息。

就好比一種“點金成石”術,在樸素田園夢、清幽山水境中,放置對美好人間歲月的清平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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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了”和沈璃此前所說“我什麼法術都可能錯,但這個任何情況下都不會錯”,可以對應來看。

她是被長輩疼愛的阿璃,是被同袍們敬仰敬愛的将軍,是被兄弟信任的将領;她是他們的铠甲和英雄,踏過屍山血海、走過蒼煙戰地,她活得太傳奇太英勇也太辛苦,不曾有人間“沈璃,吃飯了”的一晌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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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大的責任、至高的榮耀、至為鐵血的付出,都将沈璃從日常生活中一寸寸剝離出;無人如此喚她,是因為她幾乎不曾真正享受過“小美好的日常生活”。

數千年風霜雲月、幾萬裡碧霄血色,終于有一句“吃飯了”。

人間一夢,大夢不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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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廢物”外衣下的男主:外散内正、外欠裡清

盡管林更新臉看起來略有點鼓鼓,但他很和角色很契合。

他既是林狗又是九億少女的夢,又欠又随性。

潇灑疏闊中,帶着點“欠”;行止從容裡,帶着點慵懶。

能在“窩囊廢”和“周正清平”之間無縫切換,也能在搞笑和“讨打”之間微妙銜接,欠得并不讨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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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版男主,一層身份是行止、上古神,另一層身份則是來到人間的行雲,擁有上古神行止的所有記憶,但并無神力靈力法力。

所以他依舊記得如何布置厲害的陣,他甚至可以窺測天機,但他一點也不能打;還被反噬得厲害,一上線就被沈璃斷定“一臉短命鬼相”。

你看,林更新演病秧子,并不是病恹恹的絕望消耗感,而是一種“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的淡然。

換句話說,他有一種“化病為懶散”的自帶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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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窩囊廢是戲稱,行止也好、一點武力值也沒有的行雲也罷,都并不真正“窩囊”。

廢物這層輕喜劇質感外衣下,是一種更遼遠更深沉更久遠的力量。

從男女雙方設定角度說,“霸氣能打女将軍”+“廢物”男主,女A男O模式相對更新鮮幾分(本質是雙強,但皮面上有幾分不同的外在階段)。

從情緒表達角度說,林更新的表演都入戲都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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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遇相見不相識的故人,一眼萬年、活生生看出了滄海桑田故人物是人非的既視感。

面對軍人婦十五年“相背不相識”的悲劇,蒼涼唏噓不忍言,看破天機、焉能奈何之?

雲無心行止,心怅念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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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制作和群像

起初看見趙麗穎擔任制作人的消息,不太明白她這一步幕後所求為何。而看完前4集,能明顯感覺到:這是一個對質量把控很有追求的古偶項目。

我們很難揣測趙麗穎對項目的把控、具體執行決策到哪個部分,這顯然是一整個團隊的心血而并非一個人的超能力,但能感受到趙麗穎在演好戲之外、認真投入做好項目的決心。

不注水不糊弄,“碎嘴子”鳳凰的特效,動态栩栩如生可可愛愛。

尾巴上的毛、身前不同部位的毛,類型不同質感有異,做得挺細;落水狀态和陽光下狀态、黑夜裡狀态,也都有明顯到位的區分度。

花對了錢,且整出了不是有錢就能有的可愛效果。

前兩集中女主人形比重不太重,但每次出現都驚豔,分寸感、節奏感掌握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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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路角色也都很有意思,比如客串的算命先生,一句“阿彌陀佛,貧道不賭博”就立住鮮明角色,整場戲欠兮兮、又可愛兮兮。

再比如攝影畫面和音樂,都不錯。

唢呐一響、沈璃戰歌起,很帶感,且有和各路古偶不同的辨識度。

梵音吟唱的部分,自帶一點宿命感,又有戰争興亡中的厚重感、古樸感和神秘蒼涼感。

再比如世界觀介紹的“分三界”,劇作也并未一開場就搞無效PPT,而是在集市過程中以“戲中戲”方式講述。

簡潔清晰,且融在男女主歡快日常中,不顯累贅不生硬。

董潔和宋甯峰飾演的夫婦二人,一人一“仙”形态相附多年不相見,十五年等待故人、卻永遠陰陽兩隔,那良人早已成無定河邊骨、卻依舊是春閨夢裡人。

她依舊挑燈夜補衣,依舊久相待。

從青絲到白發,半生憔悴苦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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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生離死别後再一次永别,某種意義上也是沈璃和行止未來宿命、在某個階段的翻版和殊途不同歸的寓言。

而沈璃和行雲,唏噓兩相望、惆怅難為言。

你看,二人在歡喜冤家“一個傲嬌嫌棄、一個廢物投喂”的過程中,在咫尺天涯的凝望和怅然中,一同經曆悲歡,那種自然而然的CP感、無聲無息又無處不在。

無一字言情,但處處是情濃。

舒心結語

我們為什麼愛看仙俠故事?

傳統的古早模式裡,大約還留着一點原始巫術或者是萬物有靈論的信仰痕迹;後續模型中,逐步演變為“向九天仙人祈願”的許願模式。

仙俠宇宙中,一方面折射着對強力英雄的慕強崇拜,一方面也映射着生生世世、人而仙仙而人、生而死死而生的不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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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鳳行》加入了一點明媚的喜感,一點周正的蒼生之念;碧蒼王沈璃一杆長槍揮灑如風,披堅執銳萬裡縱橫,依舊有拿筷子戳餐桌小兔子耳朵的可愛,這“三界”不再是虛妄無邊設定,而有着一蔬一飯都有滋有味的清歡。

與其說這是一部仙俠輕喜劇,不如說人間小院部分是一種人間煙火氣的、山水田園夢版本的“人間仙俠”。

陽光漫過樹梢,世事一場大夢中,願夢醒後依舊有歸處、有此心安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