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天後獎勵自己一場晚場電影。從第15分鐘開始哭,後來泣不成聲,反複摘下眼鏡抹眼淚。電影結束字幕都快放映完了也不見人離場,大家都在默默消化。
上周看《白日之下》,覺得導演細膩又煽情——直擊人心的配樂,小鈴遇害時顫動的嘴唇,拼命把當時的情境和人物的情緒放大,讓你想不深陷這個漩渦就難。《年少日記》相比要冷靜和從容很多,小男孩跳樓的場景都是輕輕一筆帶過。我一邊看的時候一邊想,“好想寫一篇這樣的文章啊。”
我年紀小的時候,如果心情難過,會深夜趴在書桌上看外面的黑夜,想象:“如果我現在走到街上去,有輛車把我撞死就好了。”把電影隻概括為“東亞小孩的真實寫照”還是太狹窄了,這種故事可能發生在任何地區、任何家庭、任何年紀的孩子身上。
最難過的情節,不是爸爸的暴力,媽媽的輕視,弟弟的忽略,而是小男孩在天台蹦蹦跳跳大喊:“我是垃圾。”這是最殘忍的地方,周圍人輕易剝奪了一個小孩對自己的信心和期望。為什麼愛竟然可以區分得這麼明顯,為什麼優秀出色是獲得關注和愛得唯一條件?
長大後我越來越相信,平安無事相處最好的方式是保持距離和裝聾作啞,而不是朝夕相處和嘗試理解。幸好父親臨終前沒有俗氣的和解,我讨厭虛僞的大團圓結局,讨厭美化和和諧,撕裂才是常态。不要覺得父母無法理解自己、和父母關系不好的責任在自己身上。
其實電影放了1/3就大概猜到哥哥最終跳下去了。因為真正受過傷痛的人,是不願去揭自己傷疤的。如果他消化、忍受了這麼多年、平安長大,他就不會對學生的那封遺書那麼敏感。因為習慣了。
有傑啊有傑,你的遺照笑得那麼燦爛,幸好你沒有成為一個尖酸刻薄、沒有同情心、頑固不化的大人。好想抱抱小小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