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站偶然推送的一部真人實拍紀錄片,沒有背景音樂,也沒有劇本,但人間真實生活就是一部劇,還是結局有些過于傷心的劇。簡直就是現實版《活着》。紀錄片的主角是一個叫普潔的小女孩。因為提前看了重點小短片,所以剛開始看就情緒飽滿。尤其在普潔說“看牛羊根本沒出息,而她确壓根兒不知道學校在教什麼時”,眼睛頓覺有些脹痛。那一低再低的頭顱是普潔拼命忍住的期望。外出尋馬的媽媽回來後,普潔在媽媽身邊有點害羞又笑得腼腆時,一點淚意湧上了眼睛。當鏡頭轉到才6歲在放牧的小普潔,卻能雄赳赳氣昂昂的去趕比她個兒還高的小牛時,嘴角又染上一抹笑意。多麼酷的普潔呀!
由于媽媽外出尋馬耽擱了一個月,普潔一家沒有像其他牧民一樣按計劃搬遷到冬牧場。這無遺将是一個格外寒冷,比往年還要寒冷難熬的冬天。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當飄雪過來,而大人不在家時,普潔想的是“牛犢沒地兒呆,棚子的蓋沒蓋上會把牛羊凍死,得想辦法。”多麼懂事的小大人呀!
在一家子歡聲笑語下,普潔也開心的笑了,第一次看她笑的人如此動人,第一次感受到是6歲孩子該有的笑容。
善良純樸好客的蒙古人,在可惜的丢失39匹馬之後,媽媽毫不吝啬的拿出一匹馬要送給來自遠方的客人關野,關野用要普潔一家幫忙繼續照顧馬匹的“借口”婉拒了。
最後一家人還是決定搬遷至冬牧場,啟程之前,外婆說:“讀書很重要,不讀書會讓人生毫無意義。普潔應該去讀書總比放牧好,讀書也會有更好的前途,要不然會像外婆一樣活的很辛苦。”外婆雖然身在牧區,但格局視野依然開闊。
再見已是春天了,關野再次拜訪普潔一家,沒想到确聽到難以置信的噩耗。普潔的媽媽進城去了和她的爸爸一樣!原來“進城”是指過世了。因為蒙古習俗親人逝世不便宣揚,所以統稱為“進城”。普潔媽媽因天黑騎馬探望友人,而從冰面上摔下來又被另一匹馬踏過身子,受了傷。受傷幾天之後突然疼痛難忍,叫了救護車三天也沒有反應,最後自己叫車去了城裡,沒想到市場經濟實行之後,因為保險問題被攔在醫院門口。牧民因為沒有現金收入也無法支付醫療費用,故而隻能回家,普潔媽媽當天就過世了。這種從期望到絕望的滋味兒想想多難受呀!媽媽過世後普潔天天哭,直哭了十來天,時時刻刻粘在外婆身邊直到舅舅回來才有所好轉,而外公因為受不了女兒過世的打擊,沒多久也随着去了。
關谷本次探訪普潔一家,帶了之前冬牧場時給他們全家拍的照片。沒想到卻是他們一家最後一張集體照。普潔趴在媽媽的遺像前沉默的凝望了許久,漸漸的底下了腦袋。這是在思念最愛最愛的媽媽吧!蒙古習俗長輩過世,子女三年内不能去上墳,故而這次去給媽媽上墳被外婆攔着了。雖然普潔強烈要求要去,還是沒讓。傳聞說:“子女在父母墳前容易哭成淚海,會讓逝者靈魂無法安息”。雖然普潔沒去,可是看到舅舅在媽媽墳前哭得不能自己時,外婆的眼淚水也從她混濁的眼眶裡溢了出來。熒幕前的我眼眶也紅了,我也想念我的媽媽,轉眼已經過去了17年。雖時光老去,思念不減……
本次春牧場最開心的事--莫過于普潔去學校上學了,終于實現了一個願望,卻也為之後的悲劇埋下了伏筆。開學第一天普潔梳洗的幹幹淨淨,臉蛋紅通通的,穿着紅裙子,白襪子和紅色的小皮靴,和舅舅一起蹦蹦跳跳去了學校。頭頂大紅花坐在中間第一排的普潔是人群中最亮眼的崽崽。實現願望普潔當然開心了,那一臉笑容真不能忘。開心的除了普潔還有舅舅,舅舅實在替普潔開心到不行,無法按捺住喜悅等到放學,便在上課途中就将準備的小禮物--一包糖果給到了普潔。一家子真的是好可愛好好的人兒。可惜這樣的開心沒能持續太久,沒過多久,蒙古迎來了一場大暴雪,牲畜或被凍死或被餓死,當年暴雪導緻500多萬隻牲畜死亡,占比所有牧民養殖總量的1/10。這得是多多少少受難的家庭呀,算一算都苦的不行。雖損失慘重,關野一行離開前,外婆好客的宰了一隻羊款待他們,離别前還額外贈送了一袋羊肉。這個就是純樸好客善良又大方的牧民,都是極其可愛的人。
再次過來拜訪普潔一家,已經四年過去了。04年,關野再次見到了外婆。可外婆幹枯的臉上沒有了上次故作堅強的笑容。普潔也沒了,在放學回家途中被車撞了。又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不禁想起上次春天普潔剛去上學時,在學校外的大馬路等候穿過時,那疾速飛奔的車子就暗示了所有。年僅12歲的普潔,短暫而辛苦的一生就這麼沒了,小小年紀就成了家裡的一個勞力張羅好多事情。心裡明白放牧沒有出息便懷揣去上學的期望,從夢想長大之後當一名老師,到想學日語走出蒙古,看看外邊的世界,可以看出雖然生活艱苦,普潔對未來也是充滿期望……末尾,普潔和媽媽兩人一人一匹馬駛向遠方的背影真的是剪輯的點睛之筆,而普潔的幾次回頭仿似她對人間的依依眷戀。
類似普潔一家的遊牧生活,在李娟《冬牧場》中也有詳細描寫,書本的細節更多。無疑,不管是在蒙古還是新疆, 牧民的生活都是極其艱苦的,但凡有選擇,牧民們應該想要過另一種沒有如此奔波,如此艱苦的生活吧!普潔一家的遭遇簡直就是現實版《活着》,隻願天堂沒有這麼多擔子能帶她走出蒙古的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