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部關于創作的電影,關于創作者的電影。一個去找尋的過程。再記憶的回環中,一開始是聽覺,到視覺,到嗅覺,再到味覺。電影的女主人公,小說家,最終在金敏喜的臉上,在純粹現象學意義的臉上獲取了她對生活的全部感知,全新的創作靈感。
洪用黑白電影的形式,去表現了一開始小說家内心的,内在的空洞。也是小說家生活最直觀的展示,人與人都如此的貧乏、空洞。人與人之間充斥着虛僞的客套,僞善的言辭。在影片的最後,彩色才顯現出來,伴随着的是金敏喜純真而又富有靈氣的臉,就是在這張臉上,小說家獲知了關于生活的色彩,洪也獲知了關于自己的色彩。
在某種程度上,這不是一部電影,這是一場實驗,一場關于感官的實驗。電影開頭,在那個書店裡,小說家請教女店員手語的過程。她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假裝聾子,畫面突然失去了聲音。面對寂靜的,同時還有觀衆。觀者也在想象着無聲的世界,聲音不在,但意義還在,雙手不同姿勢的變換之中,意義在不斷的生成。這是一個關于聽覺的實驗。我們隻能在無聲處去覺察聲音,去覺察意義。
緊接着,是視覺的實驗。小說家對着一台望遠鏡向外望,一種純粹的視覺的延伸。同時,視覺的不在此處意味着一種逃離。面對導演夫婦的陳詞濫調,虛情假意。小說家借由望遠鏡,抵達到了别處,企圖逃離這個平庸乏味的場域。從而完成了一種在場的不在場。
然後,是嗅覺的,在公園,對着遠處在公園飲食的遊客。食物的氣味激發了擁有敏銳嗅覺的金敏喜,但小說家并沒有獲取這樣的感知。金敏喜敏銳的顯然不僅僅是嗅覺,她敏銳的是她的生活。她是一個具有如此生命力的人,對生活充滿熱愛與感知的人。而小說家所缺乏的,所尋找的正是這種對于生活的敏銳。
最後,是關于味覺的。金敏喜與小說家在餐館吃飯,金敏喜出去與門外的小女孩對談,小說家輕輕的用勺子在金敏喜的碗裡挖了兩口飯,送到自己嘴裡,細細品嘗起來。去感知一種别樣的滋味,一種他人的感受,小說家迫切的想突破自身,去感受他者。
正如前文所說,小說家在金敏喜的臉上找到了她所要尋找到的一切。這可能也是洪所想找尋的和找尋到的。毫無疑問,洪借着這部電影在回應着自己的生活,對金敏喜的愛。
我們在評價洪的電影時,往往會陷入一個陷阱,由洪自己為觀者搭建的陷阱。我們評價洪,往往不能在單獨的一部中去做評價,我們必須得把作品放入洪一整個作品序列中去估值,而洪自身也在有意識的去構建自己的電影宇宙。在某種程度上,洪的電影隻在自己的宇宙中顯現價值,而我們去妄想把握他,也隻能被他牽着走,進入他所創建的宇宙,受他擺布。
影像在洪那裡,作為自由的書寫,俨然已經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