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賺多少錢,到底是由什麼決定的?”前段時間看了騰訊一個名為青工所的科學紀錄片,研究人員通過明瑟方程,從5000個不同收入階層的對照組裡,計算出了6組答案。

第一,學曆差距對收入造成的影響,其實隻占人們可得工資的30%左右。剩餘的70%皆是難以觀測的變量,包括一個人願不願意加班,是不是非常有工作的動力,甚至是他願不願意在酒桌上喝酒,這些事加起來對個人的影響,可能都遠比學曆要重要。

第二,學曆之間的差距所影響的工資收入差距,其實遠比人們想象得要小。本科是一道分水嶺,但博士的收入,也僅僅隻是文盲收入的2.4倍。小學、初中、高中學曆的工資差距并不大。

第三,對工資影響最大的因素,是城市、行業和學曆。

第四,最賺錢的行業,的确是大家所熟知的金融、計算機、房地産。它們比收入最低的農林牧漁業要高百分之四五十。但到了2023年,房地産的收入就不好說了。

第五,差距最大的因素,是城市。在北京工作,會在工資最低的甯夏的收入高2.5倍,比大多數内陸省份都要高40%到50%。

第六,如果工資超過25000,已經可以排進前10%。

通過這幾組數據所得出的結論,我們可以直觀地意識到一個問題——其實後天選擇所帶來的收入差距,遠比我們想象得要小得多。

...

在過去的幾十年裡,許多依賴房産作為資産配置最重要的一環的中産,都會選擇變賣一線城市的一套房子,以供下一代出國留學。但如果一個人通過學曆與認知也很難改變自身所在的階層,那是否意味着,留學投資這件事——勢必是不能夠講究投資回報比的。

因為就研究數據來看,博士學曆拿到的薪資,普遍隻比文盲高2.4倍。而這樣的收入差距,其實遠不足以填補房産變賣帶來的“虧空”。

爛尾樓夫婦事件引發巨量的讨論後,我常在關于他們的讨論下看見這樣一句話:“人的認知配得上他所受的苦難。”那麼一個普通人,通過依靠自我的努力,究竟要達到多高的認知,才能保證自己無需經受這些苦難呢?

...

《貧窮的本質》裡,諾獎經濟學得主班納吉提出了這樣一個觀點,他認為,窮人、小康家庭與中産階級之間的差距,其實比我們想象得要小得多。也許認知上有差距,但富人以外的任何群體,都更趨向于穩定,這也是為什麼,買房置地這一觀念,會在過去的幾十幾百年内擁有如此巨大的市場。因為當一個人的财富不足以達到“盈餘”的狀态時,人會天然地缺乏安全感,而房屋作為固定資産中最重要的一環,是大多數普通人的首選。

“窮人所陷入的困境與我們其他人的困擾似乎是一樣的——缺乏信息、信念不堅定、拖延。的确,我們并不貧窮,受過良好的教育,見多識廣,但我們與窮人的差别其實很小,因為我們的認識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少得多。”

許多發達國家的超市裡,大瓶裝的高糖分飲料往往要比小瓶裝的更加便宜,這意味着相比富人,窮人在精打細算的過程裡,更容易獲得糖分高的東西,也更容易變胖變臃腫。因為健康,其實是一種奢侈品。掙紮在溫飽線上的人們,并沒有多餘的精力與閑錢去考慮如何讓自己及子女吃得更好。微量元素、膳食結構,與高恩格爾系數居民們的生活仍然有着遙遠的距離。

米其林與普通餐廳的差距,頭等艙與經濟艙的距離,高級酒店和快捷酒店之間巨大的價格鴻溝,是2.5倍、2.4倍和那30%的努力與選擇能夠達成的嗎?——有可能,隻是這個可能微乎其微。

弗雷德裡克·巴克曼在一本名為《焦慮的人》的書中提到:“高級餐廳的桌子之間離得很遠,頭等艙沒有中間的座位,豪華酒店有單獨的套房客人入口。在這個人擠人的世界上,你能買到的最貴的東西就是人與人之間的距離。”

...

決定一個人收入的差距,分為先天和後天兩部分因素。後天因素之中最重要的,似乎是選擇與努力,可數據得出的結論卻又告訴我們,哪怕每一條路都走對,疊加之後所跨越的差距仍然比我們想象得要小。并且,依賴于做選擇與努力而達成某種意義上的成功的人,抗風險的能力其實要差很多,因為我們總是習慣用更多的錢去治病,而非預防。

生活在巨大壓力之下的人,因由壓力産生的皮質醇會使我們做出更沖動的決定,擁有更不穩定的情緒。因為我們習慣了用更少的資源完成更艱巨的任務。

“窮人不僅僅意味着缺錢,更意味着使人喪失挖掘自身潛力的能力。”于普通人而言,“他們之所以沒有能力構建起餘閑,是因為他們往往必須專注于當下必須完成的工作,預測不到未來可能發生的所有事情。隻有存在餘閑,人們才不會全神貫注在迫近的截止日期上,也會去關注那些重要但不緊急的任務。”

《東京貧困女子》裡有一位女士,多年來一直積極工作、努力考試,但在某天忽然意識到,她大概率會一直貧困下去。因為她的努力似乎毫無方向,而更令人感到絕望的,是她甚至不知道該去往何方。當個人的積極努力于社會而言隻是無力的回響時,我們應當如何尋找新的出路?

《貧窮的本質》裡,班納吉在第一章則給出了答案,在一些時刻,努力與急促是毫無作用的,許多人沉溺于尋求“如何獲得财富”的證據,但人生的十條道路之中,其實隻需選對一條就足夠。那麼,真正的最優解到底是什麼呢?

答案已經寫在曆史的長河裡。于大多數人而言,我們唯一設法能做的就是确保自己在路上。如果過去的經驗告訴我們,努力與選擇能改變的餘地都很少;如果原來的做事方式全都失效,新的方式也沒有被發明出來,那麼我們至少能夠寬慰自己——眼前這條陌生的路,現在是熟悉的了。

就像鮑曼在書裡寫的那樣,我們仿佛生活在不确定之中,且無論如何也無法解決它帶來的焦慮與困擾,但這也許不是我們的問題,而是現代性的。面對過剩的可能性,采取“無為主義”的态度,是一種自救。

“如果明天世界會毀滅,我還是會種我的蘋果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