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故事。大衆對于故事的熱愛,表現得無處不在,從家長裡短的市井煙火到高深晦澀的學術典藏,從流傳千百年的《資治通鑒》到孩童學理的《伊索寓言》,但故事的來源卻各有不同。
80後的青春一定殘存着泥土的芬芳和山花撲鼻的香氣,那是一本本《故事會》《知音》《青年文摘》摞起的人情故事。而90後收集的故事,大多來自課桌裡《三重門》的年少叛逆和《最小說》的疼痛青春。
那時,笑話還不能稱為段子,脫口秀和電視小品還是稀有的節目類型,定點守候快樂源泉《越策越開心》《快樂驿站》就能收獲足夠的滿足感。而現在,傳統出版業下行,語言類節目市場脫口秀一手遮天。
如果你問年輕人從哪裡聽故事,他們可能會說:《故事王》。
故事找到述說的舞台
故事本身沒有優劣價值之分,隻有冷熱之别。麥克盧漢在《理解媒介》中提出“冷熱媒介”的概念。同樣地,如果以冷熱來劃分故事,當代娛樂追逐的熱點、營造的話題是一味追求“更熱”的熱故事,而需要反複咀嚼,受衆自我完善尋找立場、叩問更多可能性的冷故事往往發人深省。
近年來流行的故事幾乎熱到爆炸,娛樂資訊、八卦佚事,不一而足。各種快節奏的土味情話、營養流失的短視頻,不斷将直接透徹不需思考的故事帶給主流媒介,拉低主流人群對故事審美需求。
然而,“企者不立,跨者不行”,我們急需狂歡之下的冷靜來刷新大衆對好故事的定義。多元的故事類型和高标準的方式需要被展示,讓人們越來越多地參與進故事的冷感中,感受到獨特的氣氛和意識,這一訴求甚至超過節目賽果的探究。
正因如此,無論節目賽制還是三位魔王都一直在強調“有趣”兩個字。故事的創作從來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但《故事王2》卻是用50s勾連5個表情包、激發選手瞬時創造力的過程。而在選手展示出個人特色之時,魔王們也在不斷更新有趣的标準并自我反思,李誕不止一次地感歎,“真是想不到”。
《故事王2》的三位導師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評委或導師,更像是故事的聆聽者和方法論的傳授者,在他們看來,比“78進40”更重要的是幫助選手捋清各自的閃光點和不足,讓留下或離開的人都有收獲。
眼前一亮、值得玩味是吸引魔王注意力的第一步。所以說,即便有40個人晉級,這40個人也幾乎沒有類型重複。《故事王2》不囿于火熱異常的主流娛樂審美,不對選手的風格和故事的類型作規定,尊重每一位選手,給予每一個故事講述的舞台。但是,你可以很小衆、高門檻,但你不能不有趣。
第三期期節目中,一道故事填空題“阿誠生日收到一台時光機——秦始皇活到了一百歲”,收獲了兩位高水平選手,神仙打架激起了一個大高潮。
王璐關于平行時空的強邏輯和深内涵,不僅被主持人稱為“很完整的故事”,還獲得了使徒子“沒有漏洞,就是感覺太完美了”的評價。
“神遊東方”編織的科幻故事極具“三體感”,是對曆史的科幻書寫,邏輯嚴密且不乏幽默,将腦洞與現實remix出無限魅力。
此刻,我們才深刻體會到個人風格對故事水平的提升,可能他們自己對結構、節奏、叙事等技巧表現運籌帷幄,但市面上大受歡迎的抖機靈一直以來擠壓着他們的生存空間。《故事王2》帶給“過熱市場”的,是節目對于既有标準的打破和多元價值觀的呈現。講故事很重要,不過,有趣才是第一位。
用創新打破“看起來很美”的幻覺
故事的最初形态是神話,“神話是衆人的夢,夢是衆人的神話”,它是秩序的形成和客觀價值的統一。本雅明在《講故事的人》中寫道:事實上,講故事藝術有一半的秘訣就在于,當一個人複述故事時,無須解釋。
這也是《故事王2》最精彩的地方,無論是不同表情包的搭配,還是編劇、up主、大V及普通人不同解題思路的碰撞,受衆都能感知到其中的樂趣,并從中接觸到了太多新鮮的内容與能量,包容性是節目的突出特征。
但這種包容的态度又必須以專業性為基礎,潮流風向标看似根據用戶的偏好制定,但在接受的過程中用戶實則十分被動。一定程度上,綜藝市場提供怎樣的語言類節目用戶就隻能選擇看什麼樣的節目,對于内容的審美會被限制。
而好故事就像“衆人的神話”,有共通性又超乎想象,這在《故事王2》中體現為創新性,不僅要有有趣的基因,從節目中走出的優質人才也要作為新鮮血液,可以激活故事創作的活力。
所以,我們看到了李誕對于讨巧的諧音梗十分反感。諧音梗原本是用同音字産生辭趣的修辭格,遷移到網絡後被廣泛接受和使用,硬傷是較膚淺、沒有更深層的意義。
用“拳拳拳拳”和“魚”組合出“全全全全是魚”赢得滿堂彩的脫口秀編劇昌叔險些淘汰,接收到了來自馮薪朵又愛又恨的“拳拳拳”。
但另一位脫口秀編劇王勉将“浴缸”延伸為歌手“李玉剛”,B站up主喪妹玩起了跨語言的雙管梗,用與“吸奶”同音的“ しね”(譯:去死吧)串聯故事,得到了鼓勵。“我覺得王勉好,不是因為覺得諧音好,是因為他表演的特别好,而且他對拍的運用特别好,節奏把握得好。”李誕多次強調,不是諧音梗不好,而是用法是否巧妙、能不能超過前人。
對于選手來說,要擺正對于建構故事的态度,幫助他們明确個人風格的重要性及創作中要規避的部分,以便今後走得更加長久穩健。同時,B站的觀衆年齡普遍偏低,節目有責任向他們傳達更有審美價值的文化産品,也會促進他們什麼訴求的提升。從而,傳受雙方的共同進步有利于市場的正向調節,讓講故事成為和脫口秀、相聲一樣強勢的語言類節目。
拯救“故事大陸”才是“故事王”真正的目标
作為國産綜藝的空白領域,《故事王》中,一個個“故事天才”在舞台上盡情發揮想象、編織夢幻世界,進行着創新、邏輯與價值取向的比拼,以動心動情、引人深思等腦力角逐給受衆帶來不同的體驗。
就像頭片說的:“集結最強的故事王,一起拯救故事大陸。”“故事大陸”的定義是什麼,就是跳出講故事和聽故事的舒适區,講述者有新鮮而安穩、精緻而複雜的内容可以輸出,聆聽者回歸為自己思考行動的主體。所以,“唐馬儒”李迪、允星河Yoseya 、昌叔這樣有一定名氣的選手,即使在各自領域都獲得普遍認可,但在這個舞台沒有避免歸于流俗,才會在晉級賽中表現并不出挑。
而這種出挑,絕不是怪裝扮抓眼球、講段子博噱頭,而是以“故事王”的姿态傳遞出的态度足夠有創新性和價值引領。
就像1位晉級的脫口秀新人培訓講師趙有成,答題前讓李誕由“你都能培訓新人”對行業前景産生質疑,答題後轉為連呼三聲“厲害”。選手也表示趙有成“答題的方式非常新穎,故事講得也很有邏輯”,他在引領語言新人的想法,層層鋪墊的爆點和謙卑的态度讓他很容易就在衆人中脫穎而出。
服衆的能力和專業的實力,也是具有創新力和價值引領的重點。
近幾年李誕在脫口秀領域迅速崛起,關鍵不是他的故事流傳得有多廣和思想内涵有多高。而是他把自己和身邊一批有思想的年輕人将現代藝術性的探索賦予大衆趣味,試圖讓故事不再是娛樂或規訓,這一思想正在《故事王2》中繼續着。
《故事王》與一般的綜藝有所不同,它的結果全憑個人感受來判斷,無法預料的反轉時有發生。舉例LKS的抱憾出局和多多講故事的态度,傳遞出節目不僅是圈層爆款的突圍,它脫離了娛樂範疇,開始具有現實情感。
而當《讀者》上簽約作者成為很多人的寫作啟蒙,韓寒、郭敬明的作品被搬上大銀幕,《故事王》中的趙有成、多多很可能開啟一個新的故事時代。把不同類型的創作人才,颠覆大衆認知的故事放到舞台上,在“流行”日漸貧瘠之時,将更多驚喜和可能性從不缺少故事需求的賦予“故事大陸”,或許是聽故事之外給我們的更深層次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