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三集《春色寄情人》,非常熨帖。

感覺南坪好像是我的“雲家鄉”,不一樣的地理經緯度,一樣的人情歲月歸意濃、人間芳菲隐于小院柴米油鹽中。

如同時光深處的故人佳釀,不必刻意煽情、自有悠悠情愫随春風春花襲人滿懷,不必刻意“落地”、自有一蔬一飯一街一巷都親切的熟稔。

如一卷南坪版“春日上河圖”,錄入熙熙攘攘煙火氣,徐徐展開三分暖意三分可愛三分說不盡的人情眷念,款款如歌吹、依依陌上歸。

來,展開說說。

一,陳麥冬:黑色堅硬外殼下柔軟的隐形人

陳麥冬,《春色寄情人》南坪鎮鎮草,人“冷”話不多、職業緣故不愛笑,時時刻刻保持着“識趣退出熱鬧波段”的距離感。

這種距離感,一層是性格外冷内熱,少年時披着不良混混的假外衣、長大後穿着“生人勿近”的保護色,明明柔軟純良周正、偏偏主打“一句話噎不死你也要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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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層是特殊職業被忌諱的“識趣”。殡儀館的車不能随便停,諸多熱鬧的地方不能随便去,怕别人忌諱而“識趣”放棄很多世間熱鬧;在生死之門上迎來送往,給逝者最後的尊嚴和溫度,得不到尊敬回饋卻一再主動“識趣”退讓。

但陳麥冬的冷肅之間,本質依舊是一種更悠遠更本源的溫情。

悠悠春水碧如天、萋萋芳草滿河山,少年帶着寵物鵝悠遊山水間畫畫、遇到水中泡着另一具失事少年的變形屍體。

很喜歡陳麥冬的點,是他對岸邊活着的少年、水中已故的少年,都有一樣的柔軟溫情。

對于死亡,人們往往隻有兩種極端态度,親密之人死亡,是不堪其重、悲不自勝;無關之人亡故,往往容易被放進“鬼魂”異端叙事、或者某種“不祥不吉利”征兆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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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近了無法抽離悲恸,太遠了不易跳開“忌諱”;

而陳麥冬儀容整理師這項工作,則是生死之間、遠近之中,關于死亡尊嚴、關于生命價值、關于“最後一程”的一道思考題。

深邃但不枯燥,有重量但不至于晦澀。

你看,從這個意義上說,《春色寄情人》不僅是講對入殓師這一小衆職業的偏見,更是在說和所有人息息相關的死亡觀生命觀,是一種事死如事生的價值映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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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現表演也很好,“冷”的大背景之下,種種細微處理、節奏感分寸感都很棒。和莊潔“i同e講”,他的冰冷後退嘎嘣脆、是不言“喜”而自喜的可愛喜感;

涉及生死的工作場域,他的鄭重唏噓隐忍、是“寒”之外表下的生命尊嚴與人文關懷。

偶像劇高度類型化,劇中人的身份往往隻保留标簽功效,霸總也好帝王将相也罷,都容易淪為背景闆中單薄的一點制式工具,缺乏真實的生命感受和身份體驗。

(并非一竿子打死所有偶像劇的意思,男女主前作都并非如此都優秀,無意誤傷)

但這部顯然并不狹隘不幹癟,李現飾演的陳麥冬是儀容整理師,前三集便數次談及生命離别的尊嚴和意義。

并不是尴尬灌輸和生硬植入,而是在角色職業的具體脈絡中,有紋路有落點有回聲。

二,莊潔:眼淚成詩的鄰家玫瑰

莊潔,E人社交悍匪中的社交悍匪。

誰說周雨彤隻能演疲憊打工人啊?你看她飛揚明媚起來多有感染力。

被推進手術室之前依舊在美妙暢想“我該怎麼給他留下好印象”,但重點不是打工人殚精竭慮的疲憊,而是病痛中亦飛揚的“社交悍匪”本色。

葬禮答謝宴上偶遇陳麥冬,對方奶奶激情撮合、陳麥冬生硬支棱出一句“你手機響了”,她從反駁哪兒響了、倒不自覺歪頭愉悅“頑皮你能奈我何”,到配合對方表演大力戳手機,一系列動作都又可愛又好笑。

活潑但不做作、可愛又不矯情,日常但不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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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但不是寡淡的“二十四孝”迂腐類型;

是妹妹的好大姐,但在教育和引導之間,有很喜慶的分寸感。

是被命運攔腰傷害過的不幸者,但也是“眼淚化成詩”的鄰家玫瑰。

又明豔又鄰家,又瑰麗又日常。

所謂“明豔”,不是指五官排布的生理距離,而是一種動态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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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三集中莊潔最戳我的瞬間,是摘下假肢之後、單腿一蹦一跳,将身體中“某個部分”和襪子晾在一起。

動作很日常、沒有一絲凄慘孤苦,舉止很輕柔、怕驚醒睡夢中的弟弟妹妹。

背後洗衣機轉來轉去好似命運轉輪的具象化,命運贈她以血肉創傷,她依舊明媚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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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浴缸邊,莊潔忘了拐杖、母親送來時滿臉擔憂牽挂,莊潔一臉輕松簡單笑意,也不說“沒事”而說“就一般正常疼”。

她那一笑,老母親那恍若有千言萬語的回首一凝望,我眼淚都要下來了。

不是賣慘更不是pua,而是一種很讓人敬佩的生活态度;

但又不是高遠有距離的類型,而帶着街頭巷尾日升月落的濃郁的鄰家親切感。

一則,劇作有中“平視苦難”的周正端方、家常平和。不放大凄風哭雨、也不回避千萬端難題。

二則,從憂愁到快樂的綻放過程。劇中高中時期的莊潔,突遭大變、心緒難安,孤寒又憂郁;如今的莊潔,則是妥妥的鎮上小太陽。

這些年她如何走出心結,劇作尚未具體展開,但這種“我本就是光”的明媚永動機模式,明亮又熨帖。

三則,陳麥冬和莊潔,往日歲月中俱是冷臉的少男少女(少年版男主還是謝之遠弟弟,劇組有心了);如今一個依舊将熾熱藏在冰冷素寒面目下、一個如大功率小火爐。

他們重逢後如何互相溫暖如何治愈,屬實讓人很期待!

分分鐘恨不得把脖子伸成紀三鵝子那般長:奶奶啊搞快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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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情味濃郁的群像

《春色寄情人》似乎被歸為“現偶”範疇,這當然算言情劇範疇,陳麥冬莊潔從火車上相遇那一刻起、一個熱情一個冰冷他逃她追的戲碼,就精準戳在我的嗑點上,又可愛又蘇。

但是,《春色寄情人》也不僅僅是狹義的偶像劇。

換句話說,爆炸好嗑,但好嗑才不是唯一的優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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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想象嗎?

七大姑八大姨、妹妹奶奶圍觀下的“戀人未滿”,居然這麼招人喜歡?

霸氣側漏的奶奶,前腳剛憑借一手專業乒乓球技能“霸淩”婦女主任、催促她幫解決孫子的“對象分配”問題,後腳又鬼鬼祟祟偷材料去找她的林妹妹算緣分、大概太過慌亂偷錯了、吓壞林妹妹“你可真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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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尺度失當、心态焦急,但并非“亂拉郎”。

一則莊潔對“那孫子”屬實有好感;

二則奶孫二人相處很溫情。

奶奶在孫子問“林奶奶什麼詩”時高喝一聲僭越,但并非真淩駕真專制,有“霸氣之形”而無強制之實。

一老一少二人相依為命,但不蕭瑟不孤苦,奶奶吵吵鬧鬧叽叽喳喳絮絮叨叨、孫子一臉無奈卻又無計可施,尤其是遇上莊潔之後、喜感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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槽點一大把,但亮點可愛點更多,極其鮮活,隔着屏幕都能聞到她噴香噴香的鹵雞味。

莊潔的弟弟莊研、妹妹何袅袅,一動一靜、一幽一瘋、一内一外,兩大活寶。

一個,一身裡外黑衣、詭異抱着“紀三鵝子”歸來;

另一個,一瓶洗頭水讨價還價訛詐親姐好幾回。

前者在内向的精神世界中、反饋“個人願望和家長期待的實際方向”之間的矛盾;

後者人小鬼大,滿身聰明勁絲毫不放在在學習上;

用刑偵案件方式分析姐姐的疑似初戀,把男主當嫌疑人釘在闆上,雞飛狗跳叫人費神、但處處滿溢着成長中“憂愁煩惱亦可愛”的美好滋味。

你看,紅塵中不完美的一家人,過日子磕磕絆絆問題連着問題,矛盾套着矛盾。但不是“極端奇葩”和“過度好人”扁平尖銳搞狗血三件套的模式,而有着普遍的美好共性、真實的延展共鳴。

有戲劇之起伏、但無“狗血”之割裂懸浮;

有世俗之美好、但無“俗氣”之老套陳腐。

舒心結語

如果說編劇此前巴比倫是一份“怪誕”外衣之下的青春人情美好圖卷,以“尴尬”破尴尬、以消解言情的方式重塑言情,那麼《春色寄情人》則是言情故事在有風、在俗女養成記式鄉土田園畫卷之外的又一次延展。

怎麼形容有多喜歡《春色寄情人》呢,前三集嘎嘎好笑、嘎嘎好嗑,但在家常笑點和可愛蘇點之外,又有關于病痛、人生、生死的一點至真至濃的白描。

千山水照千山月,處處都不是我、又處處寫滿叫我共情沉浸的“家”之風味。

像小河蜿蜒流過,流水寸寸如金;

小舟一葉、滿載人情待歸時,好歸家洗客袍、也洗盡塵煙歲月點點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