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檔将盡,在一衆的“男人戲”裡,終于出來了一部“大女主電影”:《假如,我是這世上最愛你的人》。而且展現的還是前所未見的女性銀幕形象——佟麗娅演的女主福佳藝,是一位天生無臂的女性,她憑一雙腳來應對生活的苦辣,用生命力填補着生命的空缺。

這是一部有溫度的現實題材作品,聚焦殘障群體,但并不營銷苦難,也沒有賣慘,而是真正做到了生活化。每個看完的人,應該都能感受到裡面湧動的生命力。

福佳藝從小被父母抛棄,在福利院長大,和聽障少年福滿多(黃明昊)相依為命。弟弟雖然從小聽障,但在姐姐的幫助下學會了說話。成年後,兩人過着積極且充實的生活,福佳藝平日在停車場裡打工,福滿多則成了一名外賣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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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們來講稀松平常的生活,對他們卻是一次又一次的曆練。佳藝早已熟練地用雙腳代替雙手,已然能完成倒水、寫字、吃泡面、換燈泡這些瑣事。弟弟被欺負時,她也會幫着出頭收拾殘局,面對閑言碎語更是一點都不忍。

這是一個絕對獨立、堅韌的女性形象。雖然身體殘障,但佳藝從不依附任何人,也不讨好任何人。

這樣平靜、自足的生活,因一次偶然的發現而改變。一個雨夜,她在垃圾箱裡看見了一個被遺棄的嬰兒。這個小小的生命,喚醒了她内心的母愛。兩人四目相對的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幼年時被抛棄的自己。幾乎下意識的,她想要留下這個孩子,不讓她陷入跟自己一樣的命運。等超市一開門,她便飛奔着去買奶粉和紙尿布,毅然決然地成為了一名“媽媽”,并給孩子取名“福丢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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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就這樣因為共同的命運、彼此的選擇,構建出一個充滿愛的“拼盤家庭”。佳藝用腳給丢丢沖奶粉、抱起丢丢的鏡頭,讓溫暖感鋪滿了大銀幕。還有福滿多那句“别人有的,我們丢丢也要有”,也道盡了這個小舅舅的愛。

當然,這樣的“家庭”勢必難以長久維繼。很快他們就面臨了來自現實的挑戰——與另一個殷實的家庭,都成為領養丢丢的“候選者”,他們進入了一場善與善的角力賽場中。在這場角力賽中,福佳藝面對的所有質疑,歸根結底的潛台詞是:殘障人士自顧不暇,能養育好小孩嗎?

值得一提的是,電影并沒有流于“殘障人士賣苦片”的濫情俗套劇情,更多是把人物、事件和立場抛出來,設置成一個個具體的困境,讓人去思考這份人性本能的“善”與社會規則的“善”,之間發生的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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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藝不肯退縮,為了領養丢丢,她用腳遞證件、簽字,辦理複雜的領養手續。面對外界的冷嘲熱諷,她也堅定自己的選擇。因為自己淋過雨,就不想讓别人淋雨,想給這個同樣經曆抛棄的小生命一個家。被命運“棄養”的人相互托舉,也是舉起那個曾經被抛棄的自己。她用自己的方式,成為堅定的庇護者。

在佳藝身上,我們能看到那股對待生活的韌勁,以及最純粹的熱愛。這種品質也讓她最開始在争取丢丢的撫養權上,拼盡一切。“生活想要埋了我,卻沒想到我是一顆種子”,她像一棵頑強的向日葵,無論生活如何打擊,都能不被打倒,反而變得更強大。她用自己的方式,活出了隻屬于自己的人生,也用行動诠釋了什麼是真正的愛。放棄的愛,比任何占有和付出,都來得深沉有力。

而弟弟福滿多,在這個過程中也有很大的轉變。從起初的手足無措,到越來越熟稔地去照顧丢丢;從無法理解姐姐的選擇,到越來越發現自己離不開丢丢,無條件地支持姐姐,愛護這個來之不易的“外甥女”。他對家人本能的愛,戰勝了原先的固有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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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殘障人家庭與健全人家庭被放置在天平兩端時,愛在現實面前,卻是無力的、被标尺衡量的。

由此,電影在一定層面上也展開了對社會議題的探讨:

被遺棄的嬰兒,絕大部分是殘疾兒童或女童,他們該如何夠找到愛他們的家人?

殘障人士,也有領養孩子的權利,也有愛的需求,他們的權利要如何維護?經濟能力、撫養條件、大衆偏見,太多障礙擺在他們面前,他們隻能選擇放棄嗎?

電影抛出的問題,足以讓人擁有思考的空間。它喚醒我們對每一個生命的關注和尊重,無論他們是否完美,都有權利被愛護、被尊重,有權利得到自己的幸福。

“愛是放棄一切,哪怕是母親的身份”“我不會再出現在她的眼中”,最終佳藝在會議室中的陳述,語氣平和,卻充滿女性才有的那份溫柔的力量。此刻,“愛”被重新定義:放下曾經的放不下,這是一個母親為孩子能付出的最後的愛,也是一個女性在愛中重新習得的愛。她經曆這一切之後,終于可以坦然面對曾經的傷痛,放過自己。

在電影裡,我們能看到兩種對“愛”的定義,初看彼此矛盾,細看卻一體兩面。

它告訴我們:生而為人,無論生活給予我們什麼,我們都有權利去愛,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而幸福某種程度上源自心态,要走出自我束縛,去追尋屬于自己的道路和幸福。

它也提醒我們:有時候生活很難,愛不是争取擁有,而是勇敢放棄,放棄本身,也是一種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