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由于岡媽一貫是以“貴亂”出圈的作者,即使在這部片裡比起世界觀得到更多讨論的仍然是“多角戀”“戀父”,我不否認岡媽可能有想借此探讨什麼的态度,但僅從電影中的表現來看,這部分幾乎是完全失敗的。大量情節展開都借助于完全沒有被搬到觀衆面前展開的人物前史,以至于各種情感的糾葛所體現的就是一個男生與一個女生多說了幾句話,看對眼便喜歡上了……原案可能沒這麼虛浮,園部與正宗是同學,正宗與五實在鏡頭之外也必然有着更漫長的相處空間,這些使之“合理”的内容都沒有(或僅僅像個引子)出現在觀衆的眼前。
世界觀方面則有相對完善的表現了:工廠爆炸,随後圍繞着工廠生活的人們隻能活在一個由“神機”修補的“虛假空間”内;這是暗指什麼呢?日本在進入工業時代之初是有類似于國内下崗潮之前的工人情節的,當時的生活就像是階梯一樣樸素分明,隻要向前走就能變得更好,這成為了人們賴以生存的“叙事”。但我們所熟知的世界,“工人”已經不再是崇高的了,生活比起階梯,或許也更像是圓形這樣暧昧的形狀,于是人們失去了主流叙事(工廠的神性),意義變得稀薄。
在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少年們(工人的子女們)尋找痛覺,痛覺是直接身體性的,身體性是能夠令人發自内心相信的“真實感受”。因為無論如何我們都活在知覺之中,而“邏輯”等等已經是混入太多雜質的回路了,我們很可能因為偏見啦情感啦,而影響到最終的判斷。世界又是暧味不清的,我們的判斷變得就像是一種一廂情願。
而“掀起裙子”“熱吻”“舔眼淚”在影片中被視作了找尋痛覺的同義項——怎麼就同義了,也太牽強了吧?的确,這就像是“真愛至上”一般的口号,但我們不得不承認的是,當正宗與陸實相擁熱吻時,他們一定已經考慮不了除此之外的事物,這是一種情感的滿溢而出,他們無法不相信這是真實的。掀裙的情況沒有這麼熱烈,但也是一種對無聊世界的反抗。
五實是希望的象征。我想大部分觀衆看到五實被人們熱淚盈眶地送往“真實世界”時都能看出這一點,但“虛假世界”與“真實世界”又具體意味着什麼呢?我這裡可以很明确地說,我們所生活的不是後者,而是前者。正如我對工廠所分析的那樣,虛假世界是基于當代“隻有物而沒有叙事”的特點被刻畫出來的,在影片中得到更多展現的也恰恰是虛假世界,“真實世界”隻不過是岡媽給予我們的一個“已經放下過去,真正能夠向未來邁進”的if線,但我們不僅僅需要這樣虛幻的美好景願,更需要哪怕在“隻有物而沒有叙事”的世界中也能夠自然地生活下去的理由。
“你屬于未來,而正宗的心屬于我。”是岡媽給予陸實的答案,更具體的答案則是人們兩度回應廣播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