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評電影《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我就跟這個世界一樣,這個世界是不會變的”,如果這是真的,那麼我選擇,與這個世界徹底決裂。當牯嶺街昏暗街燈下的一角,小四猛地将刀刺向小明的腹部時,他的青春在那一刻戛然而止了。少女倒在血泊中,少年卻想努力扶起她,喚醒她,一如喚醒曾經稚嫩而倔強的相信,相信這個世界是朝着生命初始便認定了的那個方向。《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講述了台灣的一宗殺人事件,而這部電影又由真實事件改編,導演楊德昌利用電影空間展示真實的社會事件,讓觀衆在他所創造的兩個小時中重新認識世界,定義世界。楊德昌導演善于運用鏡頭來表達電影的内在含義。電影的第一個鏡頭,父親以背影出場,字幕點出時代背景,使用框架構圖,将原有的畫框和人物進行分割,讓觀衆去思考人與人,人與環境之間的關系,在這個鏡頭中,框架式構圖給觀衆提供了視覺遮擋,父親因小四的國文成績失常而被分入夜間部感到不平,要求重新校對考卷,老師打着官腔說一定會認真對待,前景的門框将老師擋住,隻能看到一隻腳跷着腳尖,觀衆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卻看不到她,頭頂的風扇吱吱作響,像極了一個龐大,老化的機器運轉的聲響。女同學端來熱茶,老師立馬抱怨太熱,顯示出教育被官主義腐化。鏡頭一轉,顯示出這是小四的視點鏡頭,他正看着父親面對這種權力機構的窘态,開場就奠定一種悶熱壓抑的情感基調。此後,電影中多處運用框架式構圖,都顯示出了上世紀60年代社會環境給當時的人們的束縛。電影講述的就是少年小四的不滿,在那個昏暗無道的時代做出的反抗。小四回到片場,被導演認出後,被問到小明在哪裡,還說小明的演技自然。小四諷刺了導演口中的“自然”說他連真假都分不清後,便憤怒離開,他将手電筒留下,這說明他已經不再需要光了,手電筒的光是微弱的,是短暫的,并不能照亮當時那個昏暗的社會環境,最終,他選擇用暴力來控訴世界的黑暗,他拿走小貓的短刀。一把切腹用的短刀對抗武士刀,這是尊嚴和地位的對抗。可他卻先遇到了小明,他想要小明和自己在一起,并認為現在的自己已經成為了當初崇拜的哈尼。但小明卻固執的認為自己是不會改變的,世界也不會改變。最後小四将不滿發洩到小明身上,這也是他對整個世界不滿的發洩。《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是一部沒有可見反派的電影,電影的戲劇張力全來自于道德和價值觀的碰撞,楊德昌是一位具有高度道德自覺的導演,他一直癡迷于禮崩樂壞下的人性掙紮的主題,他的作品後,總有一個隐形的孔夫子站在後面,審視着現代都市的衆生相。道德在楊德昌的電影裡不隻是一種訓誡,而是成為一種審美對象,他電影裡的形象都面臨着世俗失敗,生活中,我們當然希望有善有善報,因果循環,但被放到悲劇的情景中,道德隻有在被現實無情的碾碎後,才會迸發出最激烈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