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目的紅色,危險,搖搖欲墜的關系,痛苦,絕望,壓抑,生命和死亡。貫穿全片的鐘聲,生命的倒計時,心跳,敏感的神經。
伯格曼的戲對演員演技要求真的太高了。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傳達出那種身體和心裡的極度痛苦。
她描寫女性之間的關系好深刻好細膩。能感受的他家庭中的關系應該是那種彼此疏離但又因為含有很深的愛而極度糾結扭曲導緻的痛苦。
三姐妹之間彼此相愛相恨。通過大姐的回憶得知她們的母親是存在感強且冷漠,充滿惡作劇式的殘忍的冷漠。她經常罵她們,有時候顯得哀傷。這種家庭的創傷造就了三姐妹的不同扭曲性格和愛能力的衰弱。
二姐艾格尼受病痛折磨,在不斷的嘶吼呼喊中,吊着最後一口氣,她就像一個幽靈一樣輕盈,卻沉重地壓着這個家。她恨母親對小妹妹的寵愛,也恨母親對她的冷漠和無視。
小妹妹瑪利亞對于親密有超高的渴望,她感情放縱,偷情對象說她的本質是自私而冷漠,所有的感情她都可以輕易丢棄。
二姐艾格尼的死觸目驚心,隻有女仆安娜最後陪在她身邊。大姐和妹妹其實都懼怕死亡,但出于責任,大姐仍然給予陪伴而妹妹隻是在旁觀和哭泣,恐懼大于痛苦。
大姐對于情感非常自我封閉。她的夫妻關系冷漠隔離,飽受丈夫苛責。面對親密的舉止她表現出應激的害怕,不正常的哭泣,“不要這樣看着我。”“不過都是謊言。”但她實際上内心極度脆弱敏感,情緒起伏極大,對人飽含猜忌。她隻能通過隔離的方式使自己冷靜下來,來承擔這個家庭的壓力和責任。她也恨自己的妹妹的經常性沉默,玩弄的随意的态度。她恨之至,又在妹妹身上看到了唯一的親密的希望。
隻有安娜如聖母一樣接納阿格妮絲,但這或許也是彌補失子之痛的自救?她抱着艾格尼的畫面就像《聖母憐子》的畫。
所有一幕幕都結束在一位主角的特寫表情,融化在紅色裡,多麼痛苦,比血肉剝離身體還要痛苦。
艾格尼的死亡帶給瑪利亞和卡琳短暫的親密交談,然而姐妹關系依然垂危,中間的裂縫無可彌補。三姐妹童年的親密,玩伴的關系随着姐姐的死亡埋葬在回憶的日記裡。艾格尼說想讓時間一直停留在那天姐姐妹妹來看望她,她們坐在秋千上搖晃的午後,于是所有呼喊與細語都消失了。無法用語言描述這種姐妹之情的複雜。如果看過《秋日奏鳴曲》,便可以知道她們的母親,也可以理解這樣巨大的痛苦來源。明明互相擁有巨大的愛,但無法靠近,無法觸碰,恨是維系關系的最後紐帶。沒有什麼情節,所有的畫面和低語都好像在潛意識裡刻畫着什麼,激起一些深處的情感反應。
伯格曼所創造的世界往往是一個封閉的世界,就像一篇開頭的雕像,一出現即是背對着鏡頭。它與周圍社會現實的聯系被切斷了,甚至缺乏具體而明确的曆史感和時代感,生活在這個封閉的超時空的環境裡的主人公也往往是孤獨的、備受痛苦折磨的單獨的個人,他們與外在世界、與其他人往往不能交流或不願交流,他們感到外在世界是如此可怕,如此荒誕,似乎别無選擇,隻有深深陷入自我痛苦的回味中。而這種孤獨不僅是外在的,而且是内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