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有人會在看完伯格曼或安東尼奧尼之後「仇富」。拿劇情片和紀錄片直接比較或許并不恰當,但它無疑說明在導演的操縱下,影像的表達必然是可控的。

《少女與馬》将鏡頭對準少女騎手和她們的馬夥伴,而在這項每個月需要花費上萬元甚至更多的運動身上,必然存在強烈的階級性。但在這樣一部号稱是聚焦「女性成長」的紀錄片中,階級的表達顯然不是必須存留下來的東西(或者說,可以弱化的東西)。而楊荔鈉呈現方式顯然不是最合适的那種。階級不是問題,但讓人看起來隻有階級就存在很大的問題。(努力找補,但抱歉,再怎麼找補它都很炫耀)

譬如,在拍攝學校授課的段落時,鏡頭不去探索深入女孩們在馬場外的生活,反而選擇去記錄貴族學校的所謂素質教育。這些鏡頭除了進一步揭露所謂「中産」的階級裂縫,并沒能帶給我們那種能夠不被金錢和階級所定義的真誠感動。

事實上,《少女與馬》裡的确貢獻了一些動人的時刻。除了少女與動物之間的互動,楊荔鈉曾經兩次「試圖」潛入女兒的房間。鏡頭掃過滿屋的油畫,抵達女兒的畫筆,又在女兒的“出去”聲中慢慢退去,那一刻的攝影機運動充滿了情感,無疑是觸及到了一些細膩柔軟的東西。但遺憾的是,這些碎片卻沒能進一步連接成線,帶出更進一步真正動人的閃光。缺乏足夠真誠的推動力,這些影像也就退化成了中産階級的朋友圈、小紅書或者plog,徒有精緻的外殼而缺乏真誠的表達,甚至反過來進一步逼退了試圖走近的觀衆。

正如花絮中,楊荔鈉對女兒所說,其他人的媽媽都在,隻有你的媽媽躲在攝影機背後。或許我們期待的就是楊荔鈉有朝一日能像《站台》裡那樣,再次走回到她的影像中。楊荔鈉并不缺乏影像的控制力,相反她的控制欲望太強。對于她而言,隻有放手,才能真正為所謂的成長故事注入偉大的生命力。

PS:楊荔鈉映後發言裡急于撇清自己和中産階級生活的聯系,她顯然知道其中的段落有多招人煩。因此不難理解紀錄片在不同角色的戲份分配上的不均。顯然,除了小熊之外的幾個女孩兒,隻是導演用來轉移矛盾的擋箭牌。從這個角度上講,用「炫耀」這個詞來罵恐怕都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