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部劇當成永久子的日記看吧。我也是個愛寫日記的人,所以對劇裡的碎碎念常常會會心一笑。更重要的是,把它當成日記,就不會去糾結情節線索連不連貫完不完整的問題了……專注内心戲,挖掘意識流。

最後一集裡,永久子父母離婚的原因被揭開。原因居然是媽媽心中另有所愛。這很明顯和永久子-田中-籠目的關系構成了互文。永久子的媽媽(月子,這個中譯太詭異了)對應田中(心底有愛人但選擇和他人結婚的人),真桑對應籠目(被愛同時被放棄的人),而永久子的爸爸對應的是永久子(蒙在鼓裡結婚後發現伴侶另有所愛的人)。(當然,這是僅就情感關系而言。後面誰離開了誰、誰帶女兒這些不會一一對應上。)所以真桑對永久子媽媽的心路曆程的剖析和體貼,既解開了永久子對媽媽的心結,也徹底解開了她對田中的心結。兩個選擇之中,選擇了一個,另一個就必然成為遺憾。但所選的則是人生。永久子的媽媽也好,田中也好,他們都有認真對待自己的選擇。對家庭的愛是真實的,對自由的愛也是真實的。人的心裡可以容納很多種感情。

這兩組感情線在叙事的處理上都有大量留白,餘音繞梁,後勁十足。比如擺在顯眼處的兩雙芭蕾舞鞋,勝過千言萬語。

回過頭來再想媽媽問永久子的那個問題,你是想做一個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好的人,還是想做被某個人呵護的人?這個問題對于媽媽和永久子的意義是不同的。媽媽已經放棄了把愛情變成婚姻(或長廂厮守)的機會,選擇用一生的孤獨來守護心底的愛情,而年幼的永久子,包括現在的永久子,所憧憬的是愛情與陪伴合一的理想,或者說是童話。仔細想想,愛情和婚姻或許真的是分開的兩件事。我們都該學會自己修紗窗。

永久子對西園寺說了兩次“落榜吧”,跟罵籠目的表哥傻子、對嘲笑鹿太郎的沒品女吼“太遺憾了”一樣,超可愛。這點率真的意氣,對永久子這個角色來講簡直畫龍點睛。

最後一集裡永久子分别偶遇了三位前夫在前六集裡邂逅的三位女性,我們也以這樣的方式被告知了這三位後來的生活狀态。這樣的安排很刻意,但同時也讓我們意識到,原來永久子對這三段插曲一無所知,和她們也從未謀面。原來永久子的視角是完全的瑪麗蘇視角。她的視角是,三位前夫都喜歡她。事實也是如此;但事實又并非完全如此,他們同樣也會對别人動心。again,人的心裡可以容納很多種感情。哈哈,坂元好狡猾。但這完全是事實,發生在每個人身上。

電視劇比電影好的一點是,它們給人提供陪伴。你有很多集的時間,包括集與集之間隔着的一周又一周的時間,去認識劇中人物,去和他們成為朋友,去猜測他們,喜歡他們,擔心他們。就這一點來講,這部劇是成功的。我們看到了永久子的生活,其中有莫名其妙的欺騙,也有猝不及防的溫暖,有無從啟齒的孤獨,也有種瓜得瓜的欣慰。我們認識了一個又真實又理想的永久子,和她成為了朋友,甚至和她一起反思了自己内心很多不曾被察覺的微細情感。我們看到形形色色的人在她的生命中來來往往,看到她在41歲上找到了一個人快樂充實地生活的方式。我們也會在吃面包掉渣的時候想到她,在鞋子裡進了小石子的時候想到她,想想她工作得順不順利,她女兒考上醫大了沒,想到這些就覺得自己的孤獨也被沖淡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