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警告!本篇文章可能有部分内容會引起不适,筆者甚至也低估了這些回顧某些影片給本人造成的精神打擊,請謹慎觀看。
筆者的觀感不錯,但并非因為這部片在執行上有什麼高杆之處,僅僅是因為本片的各種元素正好對筆者的胃口。連環殺人犯,獻祭,邪教,偵探組合,克蘇魯加上筆者最喜歡的紀錄片式僞紀錄片形式,隻要不亂來觀感都不會太差。本部片在叙事節奏上前期比後期來得優秀,因為它的叙事太過按部就班了,基本就是出一個案子給一些線索的循環,僞紀錄片往往會因為新導演的稚嫩而拍得過于語焉不詳或者嗨過頭,本片卻走向了另一個極端,雖然這從某種程度可以看作導演經驗的豐富,但筆者更喜歡武斷得給出自己的結論——即是這兩位導演在執導恐怖片方面的天賦平平。
恐怖片在筆者看來給予人的情緒價值從本質是這樣的:暫時在虛拟未知中所失去的掌控感,在電影結束後重新在現實世界中獲得,類似過山車所給予的。本片模仿了犯罪紀錄片的拍攝形式,但如果觀衆看過較多真實的犯罪紀錄片就會察覺本片僅僅是學了個形式。現實世界是一種複雜的簡單,沒有那麼多戲劇性,沒有那麼多簡單清晰的線索,沒有那麼多一帆風順的精誠合作,有的是無數小錯誤,複雜的風土人情,臃腫的官僚系統,無聊無語的動機,平庸的罪犯。像本片一眼望到頭的走向、制作精良的真實紀錄片形式,制造出恐怖片最糟糕的敵人——安全感,即便有再多露骨的罪案現場也無濟于事,反而因為直接展示失去了真實感與想象空間。再加上人類是很容易被宏大目标合理化任何行經的存在,當邪神召喚成為明确動機時且确實出現因之産生的超自然現象時,觀者反而安心于兇手不是個無來由濫殺的怪物。在這裡筆者舉兩個正向例子,比如同樣有克系元素的《真探》,編劇在采訪中明确表示并沒有為了所謂“黃衣之王”構建明确的故事線,而劇集中所有超自然現象也都可以解釋成吸毒後産生的幻覺。建立在現實基礎的故事才有觸動人心的力量,一切形而上的設定隻能作為模糊的背景存在,從而彌補虛構故事中人力無法企及的部分,也為觀者的再創造提供了空間。再比如同樣涉及連環殺人犯的《波基普西錄像帶》,本部片直到最後也未明确殺人犯的身份,我們不知道他的動機,不知道他的過去,不知道他長什麼樣,什麼也不知道。《波基普西錄像帶》在豆瓣有評論批評了一些演員的業餘,比如影片中的法醫在介紹被兇手殘酷對待的殘屍時竟是面帶微笑的,仿佛這是件什麼有趣的事情,這固然是低成本影片的缺陷,但這種無意形成的病态給筆者留下了深刻印象。
就個人而言這種病态是種深層恐懼,這種恐懼可以暫時令人陷于這個世界其實是堕落、無可救藥的谵妄中,這種恐懼源于童年關于罪案街頭巷尾的傳聞、液晶屏中的報道與紀實(就筆者具體而言是智能木馬案與趙志紅案)。筆者雖然看過一些恐怖片與恐怖元素文藝作品,但真正談得上病态的作品少之又少,接下來筆者會從病态程度盤點一下這些作品,如果諸位感覺幸福得近于空虛或者孤獨得近于絕望,不妨從這裡走下去,回到地表時您或許會覺得普通的生活未必是不美好而不值得珍惜的。當然,也可以成為諸位選片時的避雷。
《險惡》:在筆者看來斯科特·德瑞克森是哪一類對于僞紀錄影像有自己心得和天賦的導演,隻要他不要總想着自以為是讨好觀衆就行。《險惡》雖然不是僞紀錄片,但是影像元素在這部片中至關重要,病态元素全部在于影片中的影像部分。而在《緻命錄像帶85》中斯科特集中展現了自己這種标志性的、如霧如夜的僞紀錄美學。
《梅根失蹤》、《波基普西錄像帶》:在那個暗網陰謀論盛行的年代,這兩部片的部分劇照成為某些亦真亦假故事的配圖,而遺憾的是後者在現實中有确實的案件原型。
《Deep Web File #網絡奇談》、《BV1iE411S718》:前者是恐懼鳥的一本書,後者是B站UP@Frankie君的視頻作品,後者可以看作前者的延伸,書籍本身大多是關于暗網的恐怖故事,筆者前些年看過後甚至因之徹夜未眠。其中筆者覺得還談得上美感且最适合改編成影視作品的是關于熊先生的部分,後者正好以之作了優秀的诠釋,還貼心得解析了這個故事的來源,幫助觀者可以掙脫病态的束縛。
《殉難者》、《噩夢娃娃屋》:少見的未出現紀錄片元素的病态作品,前者甚至筆者還尚未看過隻是知道故事的梗概(因為筆者知道現在不是合适的時候),隻因為兩部影片是同一個導演拍攝的。筆者從未在其他豆瓣影人照片評論中見到過像巴斯卡·勞吉哈那樣多的咒罵,妻子在無意中看到《殉難者》的解說後也少見的與筆者主動談論這部影片的極端。他的容貌與身形可以直接出演替換《真探》中的變态殺手,看着他冷漠無神的眼睛與無色過小的嘴唇,筆者隻能想到一個單詞——BEAST。影片外演員在拍戲時因為導演的操作毀容,更增加了這種不安的預感,是否我們得感謝于巴斯卡·勞吉哈選擇了導演一行,而不是蟄伏在某個陰暗角落。
本來筆者還想推薦一部紀錄片的,但想想那兩個隻有淩遲酷刑才配的得上的東西(老天起碼得對着腦門給他一槍),寫出來都髒了我的手,沒有任何意義上的美感。想要了解的觀者可以看看B站UP@我是大佬K的視頻作品《BV1Uu411A7ND》。
筆者在前段時間做了一個噩夢,筆者正在浏覽微博,刷到@BtoZ-Movie博主翻譯一部早期(90年代)北歐僞紀錄犯罪恐怖片,他說正片過長因此對影片進行了簡單剪輯,影片形式是在模仿新聞報道——通緝一名連環殺人犯。在4:3的畫幅低分辨率中的古闆播報員簡單介紹後,受害者女性的照片一張一張被展示出來,從過去穿着米色高領毛衣、染成的蓬松金發與開朗陽光的笑容,到強迫面對鏡頭下憔悴的側臉與蒼白皮膚、黑發、血紅嘴唇的哥特妝,再到她被綁上滿是誇張尖刺的金屬十字架刑具,最後一張是她在十字架上的屍體,屍體前方兩個戴着青銅質感怪物面具的侏儒女人各自拿着兩倍于她們身高的權杖和長矛,她們的手作展示與歡迎狀,而背後女人的胸腔中空無一物。接下來是電視台對路人的采訪,各個膚色的都有,時值冬季大家都穿着羽絨服,背景一片雪白。報道的最後是向觀衆征集線索,嫌疑人的車牌号被人拍下來,車是輛很普通銀灰色的廉價款,奇怪的是那個車牌号是很好記的一串連續數字。這個莫名噩夢,讓筆者産生了對自我的恐懼。有一部含有病态元素的影片筆者在前面忘了提及,即《紅色房間》,其中的兩位角色正好可以代表兩種面對病态的态度,一種是過度的好奇與淺薄的善良,一種失控的沉溺與懸崖前的止步。病态并非影像本身,而是從價值觀中傳達出的摧毀與破壞,在《怪奇收割》中受害者母親憤慨于兇犯獲得了某種意義上的不朽,而受害者反而成為被遺忘的部分。就筆者而言會成為“不朽”存在的大概都是那些被文藝作品反複加工的罪犯,比如開膛手傑克。但無法否認兇手與受害者得到的關注強度、時長确實存在令人羞愧的差距,這是否就如《凱文怎麼了》一書中凱文對大衆的嘲諷——即大衆需要罪犯與罪行點綴貧乏的生活。人人内心中可能存在的深淵時刻需要我們的抗争與填補,這可能是病态本身在人性中存在的最大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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