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在陽光普照的時候面朝太陽,當所處一片黑暗,也會低落。
姜石範在電影裡有幾個場景的戲驚了我,歸根到底,是利用視聽語言來割裂不同時空的叙事,達到突其不意的驚悚效果。
第一個場景是泰植出獄後去澡堂打開衣櫃的搖鏡。溫子仁在恐怖片裡面的搖鏡運用已有造詣,但是以個人為拍攝主題,通過攝主人物視角的轉換來達到吓人的驚悚感。但這裡的搖鏡是一個長鏡頭,在泰植不知道怎麼打開這個新型衣櫃的時候,旁邊的小哥在喋喋不休讓他别弄壞了,澡堂的環境被搖鏡頭分隔成兩個空間,分别是泰植和小哥單獨的影像空間,搖鏡切換泰植還穿着格子襯衫,小哥開始發牢騷,當小哥進入到泰植的畫框時,卻發現脫掉衣服的泰植,是一身黑社會的紋身,這時姜石範想要制造的喜劇效果,和塑造泰植以前的黑社會形象就出來了。小哥開始打嗝,不敢再出聲。長鏡頭的運用很好地保持了時空的統一性,在視聽上不會有太大的割裂感,但分割兩個場景所表達泰植的人物落差,是非常出乎意料的。
第二個是市長趙鵬書第一次出場時演講的運動長鏡頭。鏡頭的起幅是給到趙鵬書腳跛的手下炳津,然後移到路人、抱孩子的父親、嚴肅表情的中年男人、穿着圍裙的中年婦女、最終到戴着帽子的菜販握着趙鵬書的手。演講完,鏡頭拉開,鼓掌,趙鵬書被一陣掌聲包圍。在這裡打造了一個虛假的環境——趙鵬書民心所向,愛民如子。但在趙鵬書上車關上門後,對菜販厭惡的一面才表露出來,骨子裡其實是瞧不起他們的。利用人物進行過渡的攝影技法并不罕見,多數為切換叙事和人物情緒服務。但在這裡的運用是為了煞費苦心打造一個虛僞的人物形象,再通過車内的獨立空間來對趙鵬書的虛僞人格進行巨大的反差,展現出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反面性格,處理的效果是為極好。
再到泰植第一次去整容醫院消除紋身的橋段裡,姜石範再次用不同的技法來割裂空間——景别。在泰植向整容醫生詢問消除刺青的難度和價格時,一直是在拍攝泰植和醫生對話的中近景,最多在泰植的機位中再包容兩個護士對渾身刺青的驚訝表情,制造泰植與醫生單獨診斷的假象。最後再切一個監控視角的廣角鏡頭,原來醫護室裡已經圍滿了醫生護士觀看泰植的紋身,瞬間往這個空間裡增加了很多人,創造了第二個不同的空間感受,來突出說明泰植紋身的特别和以前黑社會的狂野生活。
第四個是警察與手下談論泰植以前的故事,這段對于時空的處理用得極為大膽。在警察叙說泰植的故事中,直接把泰植之前的故事環境與現在所處的現實環境空間相結合,達到穿越時空的效果。
第五個割裂空間的技法是利用固定鏡頭切換兩段叙事,最終再融入一段叙事結構的割裂方式。在慧珠上完數學課後,和老師聊着走出來,這是一段叙事。發現正在外面等待的泰植,于是開始去調侃泰植的學習,與老師的談話結束,開始與泰植的對話。中間,老師突然喊出了泰植的名字,打破了慧珠和泰植的空間,又掀開了泰植的陳年往事。
對電影理解淺陋,作此筆迹僅是為了将前輩的技法記錄下來,如将有一天需要用到割裂空間的叙事時會想起《向日葵》,會想起這個一無所有,終将把善良變回暴力的可憐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