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說,這是我認真看完的第二部情景喜劇。雖然之前和看《破産姐妹》一樣,斷斷續續地翻出來看看,但也最終沒有棄劇,而終于在這個獨居宿舍的假期中看完了,大緻說來應該是多少有些觸動吧。

說起與《生活大爆炸》的緣分,其實早在初高中時期瘋狂學習英語的那段時間就聽說過這部劇,但苦于沒有資源。而後到了高三,在放飛自我之後,我開始瘋狂刷劇,但跟《老友記》中幾個俏佳人相較,大爆炸裡的幾個書呆子和鄉村少女實在是沒有競争力。反倒是在網易雲音樂的視頻号初步流行的時候看到了其衍生劇《小謝爾頓》,我幾乎一下子就迷上了那種平淡溫和的叙事,還記得當時十分不舍得一下子看完,而是規定自己一天隻看一集,妄圖從這裡汲取緩解焦慮的平靜。

上了大學之後,再重複又看了幾遍老友記以及一衆其他英劇美劇之後,我又陷入了缺乏一部下飯的劇集的境地,于是我最終還是又打開了《生活大爆炸》,但也隻是零零碎碎地随便刷刷,而且給我的感受并不愉快。還記得自己在給《小謝爾頓》第三季的劇評中這樣寫道“接受一個小孩子的無理取鬧總比接受一個成年人的無理取鬧要容易些;接受一個小孩子的成熟總比接受一個成年人的幼稚要容易些”。在我看來,可能在衆多人眼中頗有魅力的謝爾頓更像是一個任性偏執的孩子,他自私而不與人共情,自傲而不與人為善,縱使不斷刻畫的人格魅力仍不能使我喜歡上他。其實很難說這是謝爾頓的緣故,而更或許是劇集的考量,畢竟将一部劇集拍攝整整十二季也是需要無數的劇情設計,而時間跨度之大使得在情懷的掩飾之下必然充斥着情節模式的重複和細節上的沖突。但使我真正愛上這部劇的是由這跨度和情懷所組成的情感表達,也就是陪伴。

當然這也是我乃至更多的人癡迷于《老友記》這樣的劇集的原因,這些劇集都展示的是一群朋友的生活,展示了朋友之間的溫情與陪伴,這些才是真正吸引我的内核。回到大爆炸,當然我可以不喜歡謝爾頓,但劇集中其他人物的交彙也逐漸支撐起了我追劇的動力。在獨居宿舍這樣的環境之下,或許更能加深這樣的情感,熒幕上的這些溫情與陪伴或許真的可以走出前面的屏幕,撫慰人心。我想這時我更能理解自己為什麼不喜歡謝爾頓了,因為之于我,我是無法将自己帶入謝爾頓的角色的,同樣也是一定不會想要有謝爾頓這樣的一個朋友的,但擁有這樣的一群朋友,确是我所想要的。

因此,從整個劇集所代表的情感意義上來說,大爆炸是合格的,但絕不是出色的。相較于《老友記》來說,我認為劇集的組成和展開是頗值得诟病的一點,不同于《老友記》從始至終以六個核心人物作為全部故事的焦點,大爆炸的初始五名核心成員逐漸無法支撐全部的内容架構,而需要引入新的核心人物,當然不論是從人物關系的發展到整個劇情故事的最終走向來看這都是頗為合理的。但從Bernadette在劇集中期出場時展現出的編劇的搖擺不定以及最後将Stuart和Bert引入人物的核心圈子,都體現出了劇集在核心人物上的疏漏和補救。而後加入的兩位核心人物Amy和Bernadette,其早期和後期的人物性格特征都展現出了頗為沖突的一面,乃至Stuart在第一季和後面的幾季中的表現差距如此之大,這些都可以解釋為編劇在發掘人物中更為搞笑更易推動劇情發展的特征,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理解,或許這正是編劇在人物塑造上的缺陷。

而從人物立意上,大爆炸也是顯然不如《老友記》的,抛除大爆炸中并不怎麼引人發笑的且為數不少的種族和政治笑話,前期整個劇情的支撐都是依靠無聊卻又努力顯得貼近生活的科學冷笑話、四個朋友之間的互相損益以及Leonard和Penny之間的感情這三個部分。首先是科學冷笑話,有很多次我都意識到劇集的開場是在學校餐廳飯桌上的無聊談話開始,之後無非是轉移到别的話題,當這種模式重複出現之後,我甚至發覺随意跳過這部分幾乎對劇情理解不造成任何影響。而在另一方面上講,四個朋友之間的互動顯然是有缺陷的,從其中看到類似于《老友記》一樣的人物成長,Raj始終如一的選擇性緘默,Howard始終如一的猥瑣,而謝爾頓始終如一的自私。誠然,故事背景可以更換,故事模式卻一再重複,就如謝爾頓更改專業方向的嘗試,當他進行第二次時就已經不那麼引人發笑了。

而在另一方面,Penny和Leonard的戀情是作為大爆炸的一個主軸來呈現的,就如《老友記》中Ross和Rachel的愛情故事。其實仔細想來,就連兩對的工作都是如此的相似,Rachel和Penny都是侍應生,Ross和Leonard都是科學工作者。但無論是從Penny和Leonard之間的愛還是但從Penny來看,他們都天差地别。從第一季第一集Penny介紹自我時提到自己來到L.A.追夢想要成為演員到劇集中間她放棄演員的夢想成為一名醫藥代表,除了幾次作為矛盾點的提及試鏡的問題,Penny在整個幾季的劇情中都幾乎不見其對于表演事業的追求。同樣作為一個不稱職的侍應生,Rachel為自己進入時尚事業不放棄任何一個機會,不論是在廣投簡曆還是積極讨好上司上,足見其努力。而Penny離家追夢,卻幾乎沒有看到任何對于演藝事業追逐的努力,即使可以解釋為試鏡的機會不常見,但也反映出了人物塑造上的問題。當然,從另一個角度來理解,Penny的整個态度也許能夠從這一點中進行透視,這之于Leonard和Penny之間的關系具有參考意義。首先,即使是在無法定義愛的情況下,都很難認為Penny對Leonard抱有愛意,我認為其中包含的更多的是感動,經曆過數次戀愛關系的最優選擇以及長久相處養成的偏向于習慣一般的友誼。從Penny在這段關系中的數次恐慌與回避看來,Penny之于Leonard是一種施舍般的愛,是如此的不确定,如此的不真實。而這正如她在工作中所反映出的狀态相應,Penny似乎無法認真地對待生活,工作也好,感情也罷,她似乎在用長時段的“暫時性”來生活,她既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未來是什麼樣的,又不能安然地面對現實,所以每次當Leonard想要确定兩人關系并确定未來的發展時,她都會恐慌地想要結束這段關系,之後再通過濫交和酒精來緩解自己永遠無法解決的問題。Penny和Rachel最大的區别就在于熱情,一個能夠勇敢地接受愛、投入地進入愛情,而另一個卻隻能半推半就地接受愛。

Leonard在我看來則是一個塑造的很好的角色,他是一個宅男,一個天才,一個溫柔善良的人,一個朋友團體的中心,他連接着四個朋友以及後來更多的夥伴,他是一個童年不幸福且始終受到母親的壓迫的人,卻最終能夠與過去和解,他忍受支持着自己的朋友,他執着地表達愛意,追逐愛情,從整個劇集來看,他是最正常的一個,是成長最多的一個。很難說Leonard執着于Penny是完全地出于荷爾蒙的因素,Leonard在經曆他的成長危機之後,需要的不是一個仰望他的女研究生,不是一個Leslie Winkle一樣的冷靜理性的酷女孩,而是需要一個能夠支持他,一個能夠一同坐在沙發上吃飯的陪伴者,一個或許能夠容忍他喋喋不休的抱怨的人。他不吝于表達愛意,也最終收獲了自己的愛。人人都愛謝耳朵,可或許Leonard一樣值得愛。

當然,這部劇中也能夠在引人發笑的同時觸動人心,不論是謝爾頓最後在諾貝爾獎發言中動人至深的話語,還是Howard作為一個膽小的宇航員,還是他在棒球賽場開球時硬核又搞笑的瞬間,還是幾人在成年之後面臨惡霸時仍然表現出的恐懼,都讓人感受到生活的真誠。生活大爆炸,就是講述的這樣的一場生活中奇妙的化學反應,它見證的是幾個人一同度過的十年,見證的也是我獨居的假期,是朋友的陪伴般的存在,也是這篇沒頭沒腦的劇評的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