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子和妹妹久美差不多大,不幸的是,久美從小卧病在床。人的天性總是同情弱者,于是全家人都把愛投注在久美身上,而忽略了松子。不僅如此,松子不僅得不到應有的關愛,還要自動壓抑自己的需要,承擔起照顧者的角色,否則将受到家人的責罵。這是集體主義文化的要求。然而,松子就這樣習慣了自我犧牲,也埋下了對無辜的妹妹的怨恨。

在“三綱”文化裡,父親的角色既要壓抑感情,也要維持權威地位。松子的父親總是闆着臉,對松子也有很多苛刻的要求。就這樣,松子更加缺少父愛的滋養,在她潛意識裡,自己是不可愛的,形成了自卑人格。可是被壓抑的渴望終究得不到滿足,松子就學會了通過讨好來博得家人的關注,比如對父親做鬼臉逗他笑。“取巧”和“讨好”成了她本能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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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的缺愛使得“愛”成為松子人生中最大的困擾,也是她全部的追求,讓她滿腦子都是“愛”,再也容不下其他智慧,讓她的人生被“愛”占據,永遠被“愛”糾纏,即所謂“情執”。自卑的陰影始終籠罩着松子,她覺得自己很難得到正常的愛,覺得自己配不上這樣的愛,就算是得到了,也很怕自己守不住。自卑讓她很沒有安全感。而且,那種正常的愛對于她來說總是不夠濃烈,這讓他聯想起父親那種令人害怕的冷漠和嚴厲,她總是把對父親的恐懼投射到對方身上。一旦她心中升起不安全感,要麼主動放棄來求得安穩,要麼向對方索要超濃烈的愛,而這會讓對方窒息。因此,她“注定”得不到正常的愛。

她能夠得到的愛隻有兩種,一種是刻意的讨好和欺騙,這當然是不能長久的;另一種是暴烈型人格對象,他給予的愛超濃烈,但他給予的傷害也同樣濃烈。

電影中出現的第一個男朋友八女川是個失敗的作家,他的失敗讓松子卸下自卑,有安全感,同時激發起照顧者心理。同時,他的失敗也使他倍感羞恥,惱羞成怒,對松子拳腳相加。松子竭盡全力地忍受暴虐和讨好對方,隻是為了守住那份安全感和濃烈的愛。而這更加重了八女川的恥感,他最終選擇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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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女川的朋友和競争對手岡野健夫一直觊觎松子的美貌。他自己也是個自卑的三流作家,娶了個相貌平平的妻子。但看到八女川死後,他便趁虛而入,跟松子混在一起了。然而他并沒有打算娶松子,隻不過是想長期占她的便宜罷了。松子膚淺地以為相貌就是女人的立身之本,當他知道自己比岡野健夫的妻子美貌,就傻乎乎地以為自己能取而代之,現實立刻就教訓了她。

松子的另一個男朋友是她曾經包庇的一個學生龍洋一。當時龍洋一雖然是學生,可是在男權文化下,他仍然比作為女教師的松子更強勢,他拒不承認自己偷竊,膽小怕事的松子竟然想出了替他頂罪的下策(她可能已經從過往教訓中學到,甯可自己頂罪,也比争辯更容易息事甯人)。這個龍洋一實際上喜歡松子,但是松子畢竟是他的老師,地位比他高,讓他感到無法靠近。而他也是從小缺愛,受欺負,靠拳頭生存,把人與人的關系看成“征服與被征服”的關系,他的信條是“要麼得到,要麼毀掉”。于是當他發現有機會把松子從“高位”拉下來的時候,不惜采用下三濫的手段,當松子求他認錯時,他倒反咬一口。松子由于曾被教導主任猥亵,礙于名譽而不敢揭開真相,選擇忍氣吞聲。于是,松子幾乎不可避免地弄巧成拙,搞得自己被冤枉身敗名裂,被學校開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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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洋一和松子簡直是一對“絕配”,兩個自卑、缺愛、情緒激烈的人,一個是佯裝男性氣概的征服者,另一個是弱小的讨好者,必定相互吸引,相愛相殺,因此,當他們在曆經滄桑後重逢,就不可避免地厮混在一起了,正如電影所講述的那樣。

隻有一個例外,就是當松子對愛“徹底絕望”而想要自殺時偶遇的理發師。然而不幸的是,松子身上背負着血案,錯過了這唯一正常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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