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争中的中國女人,鮮紅的那種顔色,還有肚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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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盡頭的規矩是:為大順店報仇。

哎—— 

黃河恨 黃河怨 

黃河斷了世道亂 

喲—— 

清水河邊有一個大王莊 

大王莊出了一個大順店 

清澗的石闆 瓦窖堡的炭 

米脂的婆姨 綏德的漢 

喲—— 他們都比不上大順店 

哎—— 

大順店 好大膽 

敢把鬼子的軍旗扯成了肚兜往身上穿 

哎—— 

大順店 好可憐 

身下透成個爛圈圈 

哎—— 

大順店 逃上山 

如今生死兩茫然 

            ——題記:《大順店》劇中民謠

天盡頭是一個地名,而大順店是一個女人的名字。

天盡頭的規矩是:為大順店報仇。

電影用倒叙的手法從一個年華已逝的老婦人的回憶開始的。清水河邊,石澗中間,一把蒼老的聲音響起,這一切發生在六十年前……

時間如流水,一句話也不錯,一個豆寇女子,轉眼間成了白發蒼蒼的老婦人,清水河的水依舊奔騰往前。隻是為了漂亮,扯下了在她們眼中隻是一塊洋布的日本軍旗作了肚兜,圍在自己的胸前對着鏡子梳妝,日本的那個紅太陽在一個中國的農家女子的胸懷裡,顯得那樣刺眼而妖豔。她并不懂得國仇家恨,隻是為了漂亮。

結果侵華的日軍憤怒了,大日本帝國的軍旗讓支那人給偷走了……

看到這裡,我開始有點感覺悲哀和憤怒了。一個侵略者對于一個被侵略者的怒火,結果燒毀了一個村莊。在我眼裡,這個村莊隻是那整個中國的大時代背景的一個小小的縮影。村裡所有的人都死了,隻剩下那個抒日本軍旗做了肚兜的女子。那一夜,一個又一個的饑餓的男人進了那個關着那個女子的房間,在那個女子撕心裂肺的撕吼中,在那個女子屈辱的淚水中,那些男人終于滿臉的疲憊和發洩完其肮髒的獸性的滿足走出了房間。

當所有的男人都心滿意足地走了出來的最後,一塊燒紅了的鉻鐵印上了那個女人的額頭,村裡的人都在一夜裡被殺害,隻剩下一個額頭鉻着日本軍旗的女子,不知去向……

後來在一個叫天盡頭的地方,住着一個額頭也一樣印着日本軍旗的女人和一大群的男人。天盡頭的規矩是:為大順店報仇。所有的男人隻是為了一個目的而生存,那就是上大順店的坑,為此他們必須做一件事,就是殺了所有他們見到的日本人。

天盡頭的規矩是,為大順店報仇。

一個不懂得國仇家恨的女子,為了報自己村子被毀的仇,為了報自己被污辱了的仇,用自己的身體,奴役着一群在戰争中失去妻子或沒有妻子的饑餓的男人。

那些男人占着一個叫天盡頭的地方,跟随着一個叫大順店的女子,一個額頭上鉻着日本軍旗的女子,做一些他們自己也不知道是對或不對的事。他們搶劫為生,為能多殺死一個日本人而堅強地活着。

電影所有的故事都發生在六十年前,在王回香的旁述中開始了也在王回香的旁述中結束。片中有許多的很珍貴的資料片斷,一切一切隻是為了豐滿那個叫王回香女子的回憶。我見到了那些被搬動的屍體,那些在人群頭頂上轟鳴的扔着炸彈的飛機,在那個叫王回香見不得人的充滿屈辱的回憶裡,更多的是一個民族屈辱的淚水。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選擇了在日本南京大屠殺紀念日看這部電影,也許我的血液裡流着一樣中華民族那種不屈而堅強的力量。我們這個充滿苦難的民族,在現在,依舊還在悼念我們逝去的英雄,那些已經倒下卻永遠也不會倒下的英雄。

看完整部電影的時候,我突然感覺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憫。

記得片中有一個日本人說:看這些支那人像綿羊一樣,被殺了也不敢叫出一點聲音……

然而這句話在還沒有說完的時候,讓大順店的滿是恐慌又悲憤的叫聲中打破了。

這是一部戰争片,卻隻是刻劃了一個在戰争中為報仇而生存的女子。大順店,有人定義這個名字為聖人,也有人稱這個女人為妓女,中華民族在那個滿目瘡痍的年代,所有的不幸和苦難都縮影在那個叫大順店的女人身上。大順店在片子的最後說,六十年間,每一年的桃花汛期,都有一個女子來到清水河邊輕歎,河水把小鬼子和我那段見不得人的屈辱一起沖走了,我依舊住在天盡頭,我的名字不叫大順店,我是河邊村裡的一個女子,我叫王回香。

一個如此普通的名字,在一個錯亂了的年代,成就了一段血和淚的屈辱故事。

也許,清水河的水還在奔騰不息地沖刷着河邊的石塊。我卻在那清澈的河水中,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腐朽和血腥的味道。也許王回香的記憶和小鬼子真的一起讓清水河幾十年來不停流逝的河水沖走,然而,現在的這個時候,還有人記得。

那個老婦人的感歎,現在,多了一個男子在夜裡閃爍的電腦熒光屏前感歎。

天盡頭是一個地名,而大順店是一個女人的名字。

天盡頭的規矩是:為大順店報仇。

六十年間,每一年的桃花汛期,都有一個女子來到清水河邊輕歎,河水把小鬼子和我那段見不得人的屈辱一起沖走了,我依舊住在天盡頭,我的名字不叫大順店,我是河邊村裡的一個女子,我叫王回香。

一部被禁了七年才得以公映的電影。在某天夜裡,讓某個睡不着的男人,反複輕歎。

  燃燒,隻是為了那一年,那些地方,那些人,那些事,那些眼淚,那些流血的瞬間……

甲申年十一月初七淩晨,2004年12月18日。---

  附注:電影資料。

  ■片名:《大順店》

  ■導演:于曉陽

  ■原著:高建群

  ■編劇:于曉陽

  ■主演:史可、陳心黎、韓東

  ■類型:倫理、戰争、成人

  ■産地:中國

  ■語言:普通話

  ■色彩:彩色

  ■制作公司:北京電影制片廠

  ■首映日期:2004-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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