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故事和夜以繼日大緻上都是女人在不同男人間跑來跑去的故事,但是我喜歡夜以繼日、濱口多太多了。感覺最大的不同是冬天的故事「在劇作上」邏輯太充分,充分到像是在為女主找借口,她所離開的人一個是極市儈、一個是極理想的,隻有最初&最後的夏爾才是真正從生活中汲取智慧,我更想知道如果所有人皆像夏爾/信仰她會不會走。但是夜以繼日裡的asako很難找到這樣的邏輯,或者說她和麥的行動完全以「影像」的邏輯支撐,而不是以「劇作」的邏輯支撐的:例如初見麥時的煙花和升格、麥再次出現的舞台光、非人的行走步态,都是以純粹的影像表現出麥鬼魅般的吸引力,因此asako每一次被他牽扯的行動都是一次招魂。而我覺得這才是真實的,麥可以不是真正存在的人、角色,而隻是asako的一個念頭,我沒有辦法想到更好的方式來形容念頭、情感的強大、純粹和可怖啊,的确就像肮髒的洪水一樣。

并且我也覺得,純粹、可怖、因為純粹而可怖是夜以繼日和偶然與想象共有的主題。偶然與想象第一個故事裡的古川琴音正視鏡頭說“比魔法更飄渺的東西”,我覺得就是人心;第二個故事裡教授直視鏡頭說“要單槍匹馬,才能在瞬間和某人産生奇迹般地共鳴和共勉”,就是要正視自己的心吧。因此,asako、古川飾演的角色都是可怖的,因為她們的抉擇、話語、行動都是極坦誠、純粹、instant的,外在就和真正的鏡子一樣反映自己的内心。所以古川可以在找到久的住處後說出“真心話就是在沖動之中說出的、可能這就是愛吧、我不能保證你是我的唯一”這樣的話語。并且盡管instant且多變、傷人,她們純粹到不會後悔且承擔後果,例如asako敢在和麥走後再回來找亮平,也敢在回來之後坦蕩地說出「我不會再撒嬌了」。純粹必定是可怕的,純粹的愛必定會傷人,但也隻有在這樣的變動不居的洪流之中,才會讓共鳴成為奇迹。所以盡管純粹、恐怖,我也不覺得濱口真的認為“愛是暴力“,因為愛的恐怖實際上是自我帶來的,但就算這樣也要面對自我。盡管他好像在拍攝兇殺案,但至少是在日光下呀,就像偶然與想象第二個故事裡大開的門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