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部分觀點引自豆瓣書評《怪物・女性・上帝 ——從弗蘭肯斯坦的怪物看人造人的社會設定悖論》https://book.douban.com/review/5627265/

參考影片《手術兩百年》

小說《弗蘭肯斯坦》(Frankenstein, 1818)是由英國女作家瑪麗·雪萊創作的一部長篇虛構類長篇小說,自十九世紀問世以來,及其另譯名《科學怪人》已被改編成各種話劇、歌舞劇、影視劇等上百部,在世界範圍内産生了很大的影響。小說《弗蘭肯斯坦》也被西方文學界公認為世界第一部科幻小說。在衆多改編作品中,由于各自所處的曆史時期不同,都各有其側重點,有的着重還原原著的人性拷問,有的着重表現戲劇性張力。2015年福克斯影業召集一衆英國創作班底,又一次将此作品搬上了熒幕。而此次的改編又将刻畫的重點放在了科學狂人——維克多·弗蘭肯斯坦和他的助手伊戈爾的人格建設上,沿襲了以往荒誕的“造人”過程,并以無名科學怪物被制造出來而引起的一場騷亂作為結尾。在導演的精心布排的一系列語言下讓我不由得生出一種思考,在“人造人”日趨成為一種可能的今天,科學技術的應用,乃至一種新的科學宗教主義的蔓延,人們是否有必要回頭審視其必要性和合理性。

關于本片

故事背景放在了19世紀初的倫敦,一個科學技術爆炸的年代,各種新奇的發明和創新科學研究是那個年代的主題,人類即将迎來電氣化時代。在皇家醫學院學習的富家子弟維克多·弗蘭肯斯坦開宗明義其傲慢,對一切學院裡過時的、以學究自居的學院老朽們表示不滿。他遊走于動物園和馬戲團之間盜取動物殘肢和器官來進行他的“偉大實驗”。在馬戲團裡偶遇了小醜駝背青年,在一場演出事故中發現了他的醫學天才,便将其帶出馬戲團并治好了他的“駝背”給他以伊戈爾的名字,成為了弗蘭肯斯坦的助手。他們一起探索“激動人心”的實驗——“人造人”。

霧霾缭繞,遍地污垢的倫敦,陰暗的實驗室,肮髒的實驗器材,加之後來家族勢力強大的芬尼根莊園和城堡,給整部影片定下了陰郁沉悶的基調。那些乖戾的甚至令人厭棄的實驗半成品,更是導演精心營造的血腥驚悚氛圍,都與其想要表達的語言息息相關。弗蘭肯斯坦給第一個實驗生物起名為戈登,這是之前的小說及改編作品中沒有的。大膽猜測這裡的戈登是緻敬了心理學家戈登·蓋洛普(Gordon Gallup)的鏡子實驗。試圖通過判斷動物是否能夠辨别出它在鏡中的像是它自己而判斷其自我認知能力。雖然像黑猩猩和海豚一類的高智商哺乳動物能夠分辨出鏡子中的自己,但是實驗結果依然無法下結論說這種行為就是動物的自我意識。時至今日,在生物演化過程中,“自我”是何時以及如何産生的依舊沒有答案。這裡導演開始闡明自己的态度,亦既創造物本體的自我意志來源問題。

另外,原著作者對于女性身份的認知相對于現在不可同日而語,導緻了原著中女性角色的缺位。往後的改編作品同樣很難再在作品中找到嵌入女性身份的縫隙。這次的改編同樣生硬的隻是給“哈利波特”加了一場愛情動作戲,似乎女一号全部的戲份就僅此而已了。有趣的是,在一場學院俱樂部的戲中,弗蘭肯斯坦大談他的造人計劃。他借由“人造人”提出了釋放女性生育本能的可能性,而那位路人甲女伴以當時的女性視角來看,顯然還不能接受,分離生育本能之外的女性身份認同,說了一句:“那還要我們幹嘛?”。

同樣是在這場戲中,導演巧妙的抛出了另一個概念:弗蘭肯斯坦造人的初衷是“拯救生命”,也就是說,這賦予了所謂科學實驗的正當性議題。至于後來實驗的目的最終變成“制造生命”和“以造物主自居”,就完全歸因于利益集團的慫恿。那麼很顯然這類題材的科幻作品,應該可以歸入諸如《猩球崛起系列》、《變蠅人》、《透明人》等反思科學的範疇。當半成品可怖的戈登在衆人面前展示時,腐屍、濃瘡、義肢、瞎眼、蒼蠅環繞,這一系列的鏡頭語言,我們甚至隔着屏幕都能聞到戈登的腐臭味,而現實是,總有人稱贊這種令人發指的實驗成果,總有權貴願意為其買單。任何一項科學研究,在給全人類帶來福祉之前首先滿足的是權貴階級的利益。請不要忘記,現代科學在光線靓麗的的外衣下,同樣有着很多不為人知的實驗手段和目的。

科學主義宗教化

當哥白尼在1543年提出日心說,正式拉開了科學主義與宗教主義幾百年來的互相攻伐。劇中警察這一虔誠基督徒的形象非常有意思,最終在和弗蘭肯斯坦的打鬥中失去了一隻手,這個意向,像極了宗教勢力在與科學家們這幾百年來争奪話語權的纏鬥中所處的劣勢。但是,狂熱的科學主義份子與宗教份子又極其相似。雙方都是改造世界的狂熱份子,都在竭力成為秩序的立約者。

“醫學的第一原則是不可傷害,用無辜人的血來換取技藝的精進,這與醫學的初衷背道而馳。”在外科醫學領域,人們能夠真正安全的完成一台手術也才是這一百年裡才實現的。我們國人有“飯前便後要洗手”的衛生觀念也是近幾十年才逐漸形成,應該說科學技術的發展不過是剛剛開始。任何科學技術的應用都應該經過嚴格論證,包括科學研究課題本身。切不能像某些科學從業者所高呼的那樣“科學是萬能的”。當我們過分依賴于某一種文化現象或意識形态,實質上就是将之宗教化。一旦人們将這些事物宗教化、信仰化之後我們便失去了對其發展的主動性,而是被事物發展的本身所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