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我鄰座的15後小孩估計一點也不懂為什麼我一會哭一會笑,其實我自己應該也是不懂的。
應該是很久以來不為了主演陣容,不為了慶賀什麼特殊節日,不為了情節引人,同時也幾乎沒有帶着一份對演技等電影水平的審視眼光,去看的第一部電影。
我隻是覺得自己當然要去看,肯定會去看啊,不可能錯過的。即使它暑假莫名其妙下線,再上線時應該也是删改過的模樣——隻有一個多小時。
那個詞叫什麼來着?噢,情結。

雖然一直覺着自己胸無點墨,但回頭看看自己讀過的書倒也挺雜。福爾摩斯哈利波特一類自不必說,看過最多的是東野圭吾,印象最深刻的有一些單本小說,不登大雅之堂的玄幻武俠也愛着,中外名著數一數竟然不少。但從小到大别人若問我最喜歡哪本呢,我有回答過鄭淵潔的書嗎?我當真不記得了。
這些年長大的過程中我已習慣“啊原來曾經記憶這麼深刻的東西也會有淡忘的時候”,今天也是,我忘了五個罐頭小人的名字,忘了故事的大緻梗概,忘了看那套書時心中的所思所想,也忘了在哪一次大掃除的時候舍棄了家裡幾乎所有的兒童文學們。
在前一年或者兩年我重讀小王子的時候,開頭描述那段孩子與大人思維方式的不同,讓我驚覺原來自己的思考模式已經完全是大人的樣子了。
所以其實在我想不起情節走向的時候我并不難過,我知道如果我近年真的重溫那些兒時的珍貴,隻會更難過。
原來自己終究成為了一個模式裡的大人。

其實我還是記得一些讀書時的想法的,皮皮魯的父母convert的時候,我一定暗自下過決心,以後一定不要成為一個唯成績論的父母,一定要平等地去對待自己的小孩。
今天電影院裡除了我基本都是帶着學齡前孩子來的父母,許是八五後與九零後們吧。
我其實好想知道,你們是僅僅為了帶孩子來看這部國慶檔唯一的“童話”,還是和我一樣,來重溫童年呢?

如今我也來到了一個,回望“十年前”而記憶并不很模糊的年齡。我踏入成年人的世界也已過了整整一年更多,已接觸過一些幼時看着大人們做的事,也被家長說過畢竟你也不再是小孩子,也已有二十歲。
如今及以後我隻會越來越大人,與兒時的世界終究站在期望的兩端。十歲的我想快些考完大學,會有手機電腦,可以成天看電視上沒追完的電視劇,可以自己買喜歡吃的東西。二十歲的我羨慕幼童可以在家長的庇護下沒有壓力,完成一些那個年齡段必須完成的、與成年後相比簡單無數的任務。
可沒有時光機讓我們互換一天。

我早已告别了童年與青少年,它們與書中帶着滑稽幽默的歸謬手法毫無相幹。我沒有逃過學逃過考試,沒有在上放學的途中去喂自己偷偷養的小動物或者因為别的什麼事過好幾個小時不回家,沒有在周末約着好友組學習小組或者去哪個咖啡館寫作業,沒有踢球踢碎老師辦公室的窗戶玻璃,沒有被學校廣播特殊通報過某班的某同學如何如何……
現實與書中差距其實超級大的。隻是剛才的一個多小時讓我又回想起,原來我向往過憧憬過、這麼愛過一些帶有年代色彩的,亦或純屬虛構的奇思妙想。原來我曾很久很久,坐在空空的書房裡,雙手空空,腦子也空空,隻是無比渴望地攝取些什麼讓自己充盈起來。原來以前的快樂那麼容易。
原來我離那些已那麼遙遠。

我倒是記得五六年級時自己問老爸鄭淵潔為什麼沒得諾貝爾文學獎?他那麼厲害。
我一直不把他看成是童話作家,本中國普通小孩眼裡童話隻是王子公主。
沒有童話能讓十歲的我放聲大笑乃至一定程度上塑造我的三觀——拿過錢一定要洗手就是看完鈔票印刷機後養成的習慣,那段時間我寫作文都在痛罵貪官。
而讓二十歲的我嗚嗚咽咽淚流滿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