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馬分鬃》的劇情可以看成是男主角左坤一步一步偏離“正軌”的過程:先是翹課到需要再次重修的地步,然後是酒駕被吊銷了駕照,再然後是進了号子。左坤絕對是一個“二流子”,在這一點上我不想為他辯護,我實在喜歡不上這個人,但正因為這點我也覺得這個角色塑造的異常成功,他實在讓我想起了那個有些中二的自己(雖然現在還是有點)。

左坤的例子未免太極端了一點,對于大部分站在人生十字路口的人,想要擊碎他/她對社會的些許幻想隻需要幾次面試被拒,跟同學或者伴侶鬧掰就可以了。但是左坤的故事不免會讓一些觀衆感同身受:想要從心所欲,但卻又經常被提醒還沒有到可以從心所欲的年紀,面對理想(或者說是空想)和現實之間的巨大鴻溝,自己的一切行為似乎都可以被别人否定和嘲笑,成為别人口中的反面教材。

正如我不想為左坤辯護一樣,我也不覺得影片中那些大道理、規則就是錯的。父母親戚乃至女朋友的父母讓你入d考公考研保研絕對不是要害你,隻是在他們看來這是風險最小的謀生手段。說難聽點,他們是一個社會規則體系的代言人,現在他們想拉别人入夥。左坤試圖反抗,最後女友沒了、駕照沒了、車也沒了,最後連頭發也被剃得幹幹淨淨,現實給他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導演魏書鈞做的很好的一點,就是沒有把這樣一個一切終歸是虛無的故事拍的很沉重。就像青春片裡該做的一樣,他用松散的叙事和散落各處的小包袱,用一種十分輕盈的方式去講述一個年輕人的故事。如果一定要用類比的方式,《伯德小姐》跟這部影片是一個絕佳的對照。同樣都是在規則的束縛下,兩個不同地域,不同性别的人的境遇似乎并沒有什麼不同,就連整蠱老師的方法都一模一樣(不知是兩位導演心有靈犀還是真的有借鑒)。不過相比起來我更喜歡《伯德小姐》一點,《野馬分鬃》裡還是散發出一點“自己在拍文藝片”式的故作深沉。

《野馬分鬃》最令我驚喜的還是鏡頭與調度,沒有非常瑣碎的鏡頭,幾個單個長鏡頭内的調度也是驚為天人(商場電梯和蒙古包那兩段)。導演對元電影的旨趣在這部影片裡也有所展露,現在看來像是自己新作品的一個預告(《永安鎮故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