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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與被愛是人類永恒的需求，我們很難定義愛情是什麼，但總想擁有它。有的人一不去愛心裡就怅然若失，隻要能繼續愛人，哪怕情路坎坷也嘴角帶笑。
然而打卡上班兩個月後我發現，打工人開啟和維持一段感情，比上學時難得多。
...感情需要時間精力去培養，有共同經曆和精神共鳴，才可能成為對方心中的獨特存在。
然而，上學不會每天滿課，上班每天8小時。上課劃水無傷大雅，上班劃水老闆意見很大。
如果能力不足或工作不合理，時間精力就會被雙雙榨幹，整個人成了一口枯井，還拿什麼澆灌愛情？
忙于生計卻仍渴望愛情，這是普通人的常态，這麼不酷的事影視作品一般很少表現。
...在低質量的職場愛情劇裡，主角雖然也會遇到工作困難，但那隻是一時的劇情需要，你知道ta本質上遊刃有餘，總會觸底反彈。在這樣的劇集裡，我從來沒有感受到生活真切的威脅，以及工作愛情難兩全的無力。
...今天我要分享給你們的，是那些表現我們這些普通人愛情困境的電影。
這些電影不編織童話、不回避問題，聚焦于你我一樣的普通人。這些打工人絕非有閑有錢，他們的愛情從來都是和現實盤根錯節并受其鉗制。
看這些電影時我像在看自己，它們讓我思考現實中的愛情困境與出路。
01、打工人的孤獨與愛
很多人隻是模糊地感到都市生活很孤獨，蔡明亮的《愛情萬歲》卻總結出了孤獨的一個原因：城市居民和物品、房間、建築打交道多過和人打交道。
《愛情萬歲》的三個主人公都是底層打工人：敏感内向的小康是骨灰盒銷售員，林小姐是售樓小姐，痞帥青年阿榮是地攤小販。
小康和阿榮因為巧合得到了由林小姐代售的公寓的鑰匙，林小姐自己手上也有一把，三人輪番或同時出現在公寓裡，這才有了交集。
...阿榮天性灑脫，小康和林小姐卻很孤獨，即使工作上跟人接觸，他們也并不真的與人交流。
小康回到公司，同事都在玩一個聽到口令就幾人抱在一起的遊戲，他隻能不安地待在角落。
林小姐雖然對看房的客戶表現得熱情十足，但每次客戶一走她就疲态盡顯。
...像極了下班後的打工人
更多時候他們隻能獨處。
林小姐邊吃馄炖邊打工作電話、一個人四處張貼售樓标語、邊泡澡邊抽煙，困到燃氣洩漏都後知後覺。
小康會在房間裡拿西瓜當保齡球、偷穿林小姐的女裝，因為沒機會或不敢和人交流，隻能借助物品自娛自樂。
長鏡頭裡滲透的孤獨感讓人無處可逃。
...小康親吻“保齡球”
今天，這種“與人無緣”的狀态愈演愈烈。
數千萬人在大城市過着原子化生活。格子間上班，線上交接工作，下班回單人宿舍或合租房上網沖浪，好像天涯若比鄰，實際上一天下來沒和人當面打過交道。
但我們還是會懷念那些實在的交流：當面聊天，問好、握手、拍肩膀，或是更加親密的擁抱、接吻。還是會渴望親密關系、理解與被理解。
...所以，林小姐一開始沒有拒絕阿榮的傳情，和他春風一度。此後她一直躲避阿榮的示好，直到在那個燃氣洩漏的夜晚又和他見了面，這次做愛比第一次更快樂。
第二天她不等阿榮醒來就穿衣離開，踩着高跟鞋達達穿過鋼筋水泥的叢林，最後坐在椅子上哭了整整五分鐘——沒有配樂，鏡頭一動不動，比《請以你的名字呼喚我》結尾那場手法相似的哭戲早了20多年。
...躲避，是不想牽扯感情。見面，因為感情壓抑不住。最後的痛哭，是因為想愛卻覺得沒資格：自己并沒有餘裕投入感情，兩個都市過客間的露水情緣，不敢奢望長久，林小姐痛恨這樣的狀态卻無可奈何。
而小康的愛更加卑微，他愛上兄長般的阿榮，卻連表白的勇氣都沒有。
...生活的重擔下，“愛情”成了打工人不好意思用的字眼，但它其實是人類最正當的追求。
我們找不到解決矛盾的辦法，隻好陪着林小姐哭到電影落幕。
02、真愛也怕有緣無份
打工人不敢開啟一段感情，然而維持愛比遇到愛還要難得多。
侯孝賢的《戀戀風塵》就向我們展示了普通人的愛情在世事變遷中何其脆弱。随便一件不大的變故都可能成為壓死愛情的稻草，我們把這種失意稱為“有緣無份”或是“命”。
《戀戀風塵》裡，阿遠和阿雲是台北附近村莊九份的一對青梅竹馬。
九份沒有台北的喧鬧，房屋依着植被密布的山坡而建。傍晚路燈亮起，墨藍色的天空下，風會緩緩吹動半山腰的雲朵，吹起露天電影的銀幕，阿遠和阿雲就這樣相伴歸家。
...兩人情意甚笃，雙方家人也都贊成，你覺得他們非常般配，似乎應該白頭偕老。
然而這樣的情意也無法在世事變遷中獨善其身。
阿遠和阿雲先後到台北打工，日子過得簡樸而快樂，直到它被一紙兵役通知書打破。兩人起初寫信交流各自的生活，後來阿雲的信斷了，阿遠寄去的信都被寫上“查無此人”。
再後來我們知道阿雲和常給她送信的小郵差結婚了。
...起初覺得這樣的變故有些唐突，但轉念一想，這好像才是生活的常态。
誰說青梅竹馬一定會在一起？一紙兵單，一場誤會，太多事可以結束一段真誠的感情。普通人對抵禦變故的能力很低，真心相愛并不能保證好的結果。
阿遠哭得比林小姐還痛，但他沒辦法，這是阿雲自己的選擇，阿公告訴他這是緣分，不能強求。
《戀戀風塵》的英文名是dust in the wind，風中的塵埃。阿遠的扮演者王晶文說，他很喜歡阿遠和第一任老闆辭别以及和同伴回鄉探親時鏡頭裡揚起的煙。
...很多事情像煙一樣随着生命的過程就過去了，你有一種依依不舍，但依依不舍就留在心裡面，隻能繼續看着現在的變化往前走。
03、出路在哪裡？
遇見愛情難，維系和修成正果更難，那麼當代社畜年輕人注定和愛情無緣了嗎？
“死心眼”、“理想主義”卻踐行了理想的楊德昌可能會告訴你：不要放棄。
在楊德昌後期兩部作品《獨立時代》和《麻将》裡，愛情占了很大篇幅，但這種愛又不局限于男女之間。
在楊德昌心中，人和人之間其實隻有一個東西，那就是“真”，“真”是愛的前提。
...《獨立時代》的主角小明和琪琪是一對工薪階層小夫妻。
小明有正義感和同情心，最大的原則卻是利己：為了謀求晉升，他可以對公務員系統的不公平和不正義視而不見。
他本來反對琪琪跳槽，但在了解到新工作更有前途後，又讓琪琪不要考慮跳槽會給朋友造成的麻煩，趕快換工作。
...琪琪在所有人面前都表現得天真活潑、溫柔文雅，但當有人質疑她是裝出來的時候，她也感到困惑，懷疑自己是在讨好他人，從來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兩人因為換工作一事折射出來的處事态度争吵甚至分手，但在經曆了一系列事件後，小明辭去了公務員的工作，決定自己創業，清白踏實地活着。琪琪也決定不再在意别人的想法，問心無愧地做自己。
本該在電梯裡分手的兩人，一個等待良久後按下開門鍵，另一個走到門口又折回，又在電梯口相擁和解。
...《麻将》也是類似，楊德昌在這兩部電影裡近乎天真地懲惡揚善：真誠的人終成眷屬，玩弄心計的人最後都成了被玩弄的對象。
對于楊德昌這類人來說，對自己誠實是第一步，誠實是力量之源，在不誠實基礎上建立的一切則是空中樓閣。
相愛之人互相諒解、願意為對方作出改變，因為他們知道對方是拿真心與自己相印的人，不想與之分離。
楊德昌把這種靈魂契合的喜悅稱為愛。因為相愛，所以願意付出一切努力去克服阻礙、彌合分歧。
...扪心自問，害怕愛情無法維持就幹脆不開始，或者口是心非地說沒那麼愛，說到底還是苦澀的逃避。
楊德昌給出的解決之路是：保持真誠、保持希望、竭盡全力、永不言棄。就像他墓碑上寫的那樣：“Dreams of love and hope shall never die”（“愛與希望的夢想，永不凋零”）。
...既然承認渴望愛情，就竭盡全力地尋找能讓愛情長久的辦法，比如提升工作能力騰出更多時間精力，或者另辟蹊徑。過程也許很苦很難，但即便失敗也好過從未開始。
我想，如果楊德昌拍《戀戀風塵》，阿遠至少會去找阿雲問個明白。
打工這麼忙，耽誤你談戀愛嗎？留言分享你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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